陰暗潮溼的房間門打開,肖帥站在房間門口,他的手裏舉着一盞昏黃的油燈,有風吹來,油燈明明滅滅。
他往裏走了兩步,順手將房間門關上,快要被風吹滅的油燈驟然亮起來,照亮這個小小的房間。
縮在角落裏的許白桃眸光驚恐,退無可退。
“你別過來,別過來。”
肖帥把油燈放在小木凳上,慢慢蹲下去坐在鋪着稻草的地上,一腿隨意伸着,一腿隨意曲着,一隻手枕在腦後,一隻手裏隨意把玩着一根稻草,吊兒郎當地看向許白桃。
“你是我爹孃掏了棺材本買回來的。”
許白桃清澈地大眼睛緊緊盯着肖帥,一顆心快速跳動,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多,多少錢,我可以還給你們,或者雙倍。”
肖帥似乎心動了一下,隨即又皺起眉頭搖頭,“我要怎麼相信你呢?你們外頭的人都喜歡騙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個村的人一個可憐之處就是他們每年種出來的糧食上山找回來的野貨拿出去都會被壓價。
因爲他們每次拿東西出去賣,來回都要走兩個多小時的山路,那些人篤定他們捨不得十多塊錢的路費來回去城裏賣貨,而他們常年不進城,進城要是找不到買家他們花的錢就會更多,最後這些貨也只能賣給這些壓價之人。
肖帥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這模式不是一點難啊!
“我不騙人,真的,只要你們說,我爸媽肯定會拿錢來贖我的。”許白桃睜着那雙烏溜溜地大眼睛,急迫地說。
“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回答得讓我滿意了,我可以考慮你的這個提議。”
“真的?”像是於黑夜之中看見了微光,許白桃微微直起身子快速呼吸着,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你也可以不信。”
“我信。”許白桃幾乎是迫不及待說出這句話,她到這個村子已經兩天了,她親眼看見這個男人把其他要搶奪她的人一一打倒,把她帶走。
要不是他們長着黑眼睛黑頭髮,說的話她勉強能聽懂,她都要以爲自己被賣到了非洲部落裏。
她生活的國家還有這樣的地方嗎?
這是她從不曾窺見過的。
現在,除了相信眼前的她別無他法,這裏四面環山,她就算僥倖逃出去了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跑。
不管他是爲的什麼,她都不想放過哪怕一絲離開這裏的機會。
“我不知道我們村的規矩是從什麼時候這樣流傳下來的,我爸媽跟我說,我們這裏太窮,沒有人願意嫁進來。但我們也要繁衍生存,所以我們只能存錢從外面買媳婦回來。就像你我現在這樣。
你長得好看,聽說還是讀書人,你是我們村近十年來賣到的最貴的媳婦,花了五千塊錢。”
許白桃瞳孔放大,不管這男人跟她說這些有什麼目的,但這的確震驚到她了。
她看中的那一款新款手機就是五千塊錢,爲了這五千塊錢她要去打兩個月的暑假工,多麼諷刺,她現在就值五千塊錢,還是最貴的那個。
那便宜的呢?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肖帥接着說:“便宜的兩三千就能買到,前年村長家買回來一個媳婦,四千塊,那小媳婦長得白,屁股大,賣貨的人說她好生養,要四千不鬆口。但我覺得她沒有你長得白,也沒有你漂亮。”
許白桃:“!”
“我剛纔跟你說,你是我爸媽掏了棺材本買回來的,我並沒有跟你開玩笑。”
“有村長家的小媳婦在前,我們都以爲買一個媳婦最貴也就四千塊錢,從我出生那年起。我爸媽就開始給我攢錢買媳婦,到現在二十五年過去了,連着他們的棺材本也就剛好五千塊錢。”
二十五年才存下五千塊錢,許白桃震驚之餘就是心頭一個咯噔。
他還會放了自己嗎?
“怎,怎麼可能,二十多年才存五千塊?”
許白桃試探着開口,肖帥忽而笑了一下,語帶嘲諷,“呵。”
許白桃以爲他要發火,急忙解釋:“我,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我,我只是震驚,外面一個月打工都有一兩千塊錢,你們出去找活幹也不至於二十多年才存下五千塊。”
對,出去找活幹,許白桃眼睛驟然一亮,再開口時,語氣又快又急,“我就知道外頭有很多活可以做,你們要是不認字可以去洗盤子,去工地搬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