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喫個骨湯火鍋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吳嬋娟接到電話從圖書館出來時，天上飄起了小雨，十二月中的天氣，寒風夾雜着小雨，吹在人身上，凍人得慌。
但吳嬋娟的心裏卻放晴了一片，連帶着這冬日的寒風都好像沒那麼冷了。
圖書館內，明亮的玻璃窗後坐着一個青年男人，他的目光從手中的書裏擡起來，看向那個在細雨和寒風裏挺直了胸膛離開的女孩。
肖帥估摸着時間，從廚房來到了客廳，站在客廳的玻璃窗前朝遠處眺望，能看見對面建築上寫的圖書館三個字。
不一會他就看見一個熟悉的女孩兒正朝這邊走過來。
她挺胸擡頭，她雙手揪住胸前的衣襟，她腳下的步子不再那樣慌亂。
肖帥的目光又從女孩身上看向了對面的圖書館。
看來這個地方是選對了。
那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肖帥又回到了廚房裏，他把骨湯倒進煮火鍋的鍋裏，把蔬菜和肉一樣樣端出來。
等他把所有東西準備去打開房門時，吳嬋娟剛好走到樓梯盡頭的拐角處。
“爸？”
“快進來，冷不冷？我估摸着你快回來了給你開個門，我估摸得可真準。”
他笑得得意又開心。
吳嬋娟的臉上也跟着露出笑容來。
“爸你真厲害，我還以爲你是聽見我的腳步聲纔開的門，我出門前帶鑰匙了。”
“我知道，但爸爸想給你開門。”
“我煮了火鍋，新鮮大骨熬的湯，你聞見香味兒了嗎？”
吳嬋娟脫了外頭被細雨打溼的外套，換了鞋去洗手間裏洗了手出來。
“還沒進門就聞見了，爸爸熬的湯就是香。”
“那是！我可是很厲害的！”
父女倆對上視線，兩人齊齊樂和起來。
如從前一樣的飯桌，卻比從前更加熱鬧了。
以前肖帥說幾句吳嬋娟纔會應和幾句，大多數時候還是強逼着自己做出反應的那種。
今天不一樣了。
吳嬋娟給爸爸夾了菜後主動挑起一個話題。
“爸，那邊圖書館建好以後你去過嗎？那裏頭真的很大，也很明亮，現在還沒什麼人，但我看書還挺多的。”
“嗯，還沒去過呢，我今天下午不出攤了，你下午還要去嗎？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爸，你今天都賣完啦？可真厲害。”
肖帥就驕傲地仰着頭，“那是，我做生意實惠，都是老顧客了，他們都喜歡來找我買，我想着現在天冷了，肉也放得住，我打算從明天開始多進半頭豬。”
吳嬋娟從飯碗裏擡起頭看向肖帥。
肖帥立馬道：“你別擔心，爸爸肯定不會忘了學習的，那圖書館晚上還開門，晚上爸爸再陪你去看書，圖書館就在家對面就是好，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我閨女就是有眼光，當初選了這裏的房子。”
其實吳嬋娟當時更傾向另一個偏遠一點的房子，但看爸爸眼睛閃閃發亮的，在爸爸問她喜不喜歡時，她就點了頭。
“啊，我這麼有眼光嗎？”
那一副我這麼有眼光我可真厲害的模樣逗得吳嬋娟忍不住發笑。
父女倆暖乎乎的吃了一頓火鍋，一起收拾了碗筷，打掃乾淨廚房和餐廳各自回房間休息。
冬天的午覺啊。
要起來真的很難。
帥飄也不例外。
他還閉着眼睛不停掙扎時，放在牀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誰啊？”
“是桂縣平安街區大樹衚衕二十三號的業主吳光吳先生嗎？”
“啊，是我，怎麼了？你們是要看房子嗎？我不降價。”
“……我不看房子，大樹衚衕這片政府要重新規劃，你家的房子要拆遷，我們打這通電話過來……”
什麼，拆遷！
肖帥一下精神了，唰一下睜開眼睛就從牀上彈起來。
來到爸爸房間門口想看看爸爸有沒有起牀的吳嬋娟剛好聽見肖帥開懷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我家的東西都是寶，不給老子便宜賣，原來是要讓老子拿拆遷款！”
“我家房子可是那一片佔地面積最大的，那個老女人這會還不氣壞了去！氣死她個老女人最好！哈哈，哈哈哈……”
門口的吳嬋娟聽得愣住了。
爸爸？似乎和記憶裏的越來越不一樣了。
原來她的爸爸還有這樣一面。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她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可老天爺又讓她得到了一些她從前所想不所及的東西。
她還想要什麼呢？
“哈，哈哈，對不起對不起，我太高興了，嗯，要回去一趟，什麼時候啊？就這幾天啊？那我回去是不是就可以拿到錢啦？我還等着給我閨女買新房子呢？”
“……”
吳嬋娟退回到了客廳裏，衝了兩杯熱牛奶，乳白的牛奶，甜香的，喝到胃裏暖暖的。
爸爸喜歡，她也喜歡。
肖帥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吳嬋娟正在喝牛奶。
“爸爸，給你衝了熱牛奶。”
肖帥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好，爸爸喝，爸爸喝，牛奶最好喝了。娟娟啊，爸爸有件事跟你說。”
“爸爸是說要回去一趟的事嗎？”
“啊，你聽見啦！”
吳嬋娟：“……”
她是不是不該先說等爸爸給她一個驚喜？
肖帥撓撓頭，“那邊打電話過來，一來一回，我至少要回去兩天才能回來。你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回去？”
吳嬋娟端着杯子的手慢慢收緊，“爸，我想我可以一個人在這裏，等爸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