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珩臉上的笑容微斂,正色道:“池叔叔辛苦教誨,在侄兒心中,池叔叔便當如父親一般敬重。”
肖帥:嗯,是個知禮懂事的好孩子。
……
三年後的肖帥回想起今天這一幕時,只想回去打自己兩巴掌。
他當初怎麼就沒看出這小子的狼子野心,還傻乎乎樂呵呵的把人領回來,教人功課,幫人奔走。
明明他自己都還沒站穩腳跟。
所以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父子情嗎?
纔怪!
“陳兄,瑩兒年歲尚小,我就瑩兒這一個女兒,原是想給他招個上門女婿,我也好照應她。只是這上門女婿的人選難定……”
“池兄此言差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瑩兒今兒已滿十六,兩個孩子先定下婚事,這婚事也得準備兩年,到時候瑩兒也十八了,兩個孩子成婚正好。
阿珩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這麼幾年也多虧你照應,他什麼樣的秉性你還不瞭解,瑩兒和妍兒還是閨中密友,我和夫人也不是苛待兒媳婦之人。
瑩兒嫁到我們家不比她招個上門女婿好嗎?”
肖帥:“……哪有從小看着他長大。”
陳巡檢拍着肖帥肩膀樂道:“那你看着他對瑩兒好也是一樣,以後咱哥倆年歲大了,建兩間相鄰的院子,含飴弄孫,對飲下棋,豈不樂哉?”
肖帥:“……這還得看瑩兒的意見,日子是孩子過,我能把控一些,卻不能插手太過。”
“好好好,那咱們就說定了,孩子樂意,這門親事就成了。”
肖帥:“……”
他同意了嗎?
似乎,知根知底,沒比這更合適的了。
……
“瑩兒,我哥哥昨日新做了一首詩,拿來與我賞鑑,我書都不愛讀幾本,哪會賞鑑這玩意兒。好瑩兒,你來幫我看一下唄?”
池朝瑩的小臉慢慢紅了起來,“我也不會賞鑑詩文,你還是找別人。”
陳妍抿嘴偷樂,故意板着臉道:“那我能去找誰呢?我認識的讀書多的小娘子就你一個了呀,哎呀,你就幫幫我啦。”
池朝瑩像是耐不住陳妍的糾纏,接了那首詩,只是掃了兩眼,她的小臉就越發紅了起來。
她把詩還給陳妍,快言快語道:“我沒看懂,可能我讀得書還不夠,我再去讀兩本書再看。”
陳妍拿着詩呆在了原地。
這是真沒看懂還是假沒看懂?
池朝瑩捧了一本書坐在臨窗的軟榻上看,卻半天都沒有翻一頁。
她的心亂了。
應該說她的心很早就亂了,然後她一直都沒有找到答案。
“小姐。”
池朝瑩回神,“妍姐姐走了?”
“走了,奴婢剛送了陳小姐出去,小姐餓了嗎?苗嬤嬤剛讓廚房那邊燉了鴿子湯。”
池朝瑩搖搖頭,“我不想喝。”
池朝瑩揉了揉泛疼的額角,“秋巧,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小姐有話儘管問,奴婢知道的都告訴小姐。”
池朝瑩看着秋巧,看她臉上的神采,鼓了鼓勁兒,問道:“秋巧,你開心嗎?”
“不,我說的是你嫁給松意,你開心嗎?”
秋巧小臉霎時紅成了火燒雲,她頓了頓,認真道:“松意待我很好,奴婢很知足。”
“那他要是有一天變了,你該怎麼辦?”
秋巧一呆,瞬間攥緊拳頭怒道:“他敢負我,我打斷他的腿!”
剛和老爺走到院外的松意:“……”
要打斷哪條腿,啊呸,爲什麼要打斷他的腿,啊不對,他爲什麼要欺負秋巧?
肖帥瞥了松意一眼,語氣幽幽,“欺負女子算什麼男人。”
松意:“……!?”
“不,不是,老爺,我沒有。”
“沒有最好。”
松意:“……”
還解釋不清了是吧,這娘們,昨夜沒伺候好嗎?盡說他壞話。
肖帥敲了敲門,屋子裏的主僕二人回神,秋巧怒氣衝衝的神色立馬一收。
“老爺,小姐,奴婢去給小姐端鴿子湯。”
“嗯,去吧,讓松意幫你。”
“多謝老爺。”
秋巧出了門就快步朝前走,走到沒人的地方,爪子快狠準的擰在松意胳膊上。
松意猝不及防疼得跳起來,“哎喲小祖宗,你這是做什麼?疼疼疼,胳膊,胳膊要廢了?”
“廢了就廢了,廢了這隻胳膊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我怎麼不知道?”
“小姐都知道了,你肯定是在外頭做什麼壞事了。”
松意:“(??﹏??)”
“媳婦,你不能只聽外人的片面之詞啊,你要相信你相公!”
“那是小姐。”
松意:“……我還是相公呢。”
這邊小兩口雞飛狗跳,樂趣橫生,那邊的父子倆氣氛也還不錯。
“秋巧這是怎麼了?被松意欺負找你告狀嗎?那小丫頭,都成了親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
池朝瑩合上手裏的書搖搖頭,“爹爹多慮了,秋巧和松意很好。”
“那就好,松意是個值得託付的好兒郎,想來他們也不會有問題。”
“爹爹來找女兒是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是今日你陳伯伯和你陳伯母上門,提了一下你的婚事。”
池朝瑩放在膝蓋的小手交握起來,肖帥見了,聲音放柔道:“你年歲還小,你的婚事其實爹爹並不着急,嫁人是女人的歸宿卻不是唯一的歸宿。”
池朝瑩懵懂地朝着父親看過去。
肖帥就笑了一下,“爹爹還沒跟你講過這事,是爹爹疏忽。”
池朝瑩乖巧地搖頭,疑問地等着父親的下文。
“這話於這世間可能離經叛道了一些,但爹爹還是要好好跟你說一說,你是爹爹的女兒,爹爹唯一的要求就是你過得好,嫁人於你來說是期待的開心的,你想嫁便嫁了,若有一天婚姻讓你感到難受窒息,你就回來,爹爹在這裏。”
池朝瑩就睜大眼睛看着父親,看着看着,眼眶就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