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今天晚上也沒打算睡牀，但……
……
廚房裏的聲音斷斷續續，打火的聲音，擠壓塑料的聲音，不甚清晰，卻也入了人耳。
項婷婷抱着被子躺在牀上，一不小心喫得太飽的她有些犯困了，窗外的夜色很好，項婷婷打了幾個哈欠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星星啊，我想要跟你許個願，願我的爸爸明天也如今夜一樣溫柔。
周雪則是抱着被子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外頭的聲音如蚊子在耳邊縈繞，一股火從心底騰起，她起身下牀，路過梳妝檯時驀地停了下來。
那裏放了一碗已經坨了的面，綠油油的青菜繞着金黃的蛋，像小太陽一樣的雞蛋。
周雪甩手過去卻在要觸碰到麪碗時握住了拳頭。
她握緊的拳頭控制不住的發顫，連帶着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
她收回拳頭塞住嘴巴，嗚咽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就這樣蜷縮在門後，不知過了多久才跌跌撞撞起身。
面早已涼透，坨了口感不算好。
周雪卻握緊筷子大口大口朝嘴裏塞。
她還有女兒要養，她不能餓死……
只是坨了而已，比這難喫的食物，這麼多年她喫過的還少嗎？
沒有滋味的開水泡飯，不小心煮糊的食物，只要能填肚子，她都往肚子裏咽。
爲了攢首付還房貸，爲了女兒的補課費，爲了她們母女也能好好活着，她像個陀螺一樣不停地轉，她最不能的就是餓肚子。
餓了會倒下，餓了會死。
而她……不能死。
她周雪沒有男人也能活得很好，她不比誰差。
她沒有男人，她有女兒……
一碗麪見了底，外頭的聲音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肖帥揉着疲憊的脖子放輕腳步朝客廳走，整個人陷進沙發裏時，所有的疲憊都涌了上來。
奇怪，他一隻飄怎麼會這麼累呢？
肖帥重重打了個哈欠，他默默在心裏把這些疲憊都歸結到了原身身上。
是原身不愛惜身體他纔會這麼累，不是他要休息，是原身要休息一會。
周雪迷迷糊糊纔要睡着，耳邊隱隱約約有機器切割的聲音響了起來。
哪家這麼不道德，大晚上了還裝修，明天得去找物業投訴，不能影響女兒學習。
肖.切割機.帥：“……”
太陽歡快地跳出地平線，天慢慢亮了起來。
幾乎一夜沒睡的周雪到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睡過去，那惱人的聲音也隨之遠去。
項婷婷睜開眼睛看到外頭的天光時蹭一下從牀上坐起來，抱着被子緩了好一會纔回神。
她昨夜居然睡着了。
她明明許久都沒有睡着了。
項婷婷掀開被子起身，她的書包正安靜地掛在椅背上，書桌上的書整齊地摞在一起，成績單赫然放在最上頭。
項婷婷的手指動了動，她想出去又不太敢開門。
門外會是媽媽還是爸爸，亦或者他們都不在家。
項婷婷又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往常這個時候她還沒起，媽媽早就衝進她的房間……
而今天，門外似乎還沒有動靜。
廚房裏，肖帥已經熬好了香濃的米粥。
他炒了一盤土豆絲和一碟小白菜下粥，又揉了面，鍋裏的油熱起來後扯了面下鍋，筷子快速翻轉幾下，一根油條就成型了。
早餐看起來很簡陋，但肖帥已經把家裏能做的都做了。
想要有肉，要麼等周雪去買，要麼等他今天出去掙了錢買。
唉，生活吶。
“爸？”
項婷婷聽到廚房裏有動靜鼓着勇氣走過來就看見了繫着圍裙正在廚房裏忙碌的爸爸。
肖帥正將鍋裏炸好的油條夾出來，聞言扭過頭去，看見項婷婷，臉上就露出笑來。
那笑容有點兒憨，帶了暖人心的溫度。
項婷婷也不自覺扯了一下嘴角。
“婷婷醒了？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早飯馬上就好，你先去洗漱吧。”
“爸，我，我媽……”
“哦，你媽還沒起呢，她這兩天累到了，讓她多睡一會，一會喫完早飯爸爸帶你出去玩兒。”
項婷婷的眼睛不由瞪大。
爸爸，說真的？
肖帥已經又扯了一根面下鍋炸，“你看爸爸這手藝，你說爸爸要是去你們學校門口擺攤能不能行？”
項婷婷：“……”
肖帥很快炸完油條，項婷婷也洗漱好了。
肖帥把早餐都擺在餐桌前，招呼着女兒坐下喫。
“你先喫着，我去看看你媽醒了沒？”
纔要拿碗的項婷婷手就是一僵，肖帥將一碗粥推到女兒面前，又遞了一雙筷子過去。
“別擔心，有爸爸呢，你媽其實就是氣我，爸爸從今天起爭氣給你看。”
肖帥又給女兒遞了一根油條後擠了擠眼睛。
項婷婷：“……”
周雪已經醒了，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的她頭暈腦脹的抱着被子坐在牀上。
她感覺胃有點兒疼，她攏着被子緊緊按壓在胃部這才感覺好受一些。
肖帥走到房門口，先側耳聽了聽裏頭的動靜。
什麼都沒聽到。
肖帥輕呼了一口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是他還能飄就好，那他先進去看看裏頭的人是醒了還是還在睡。
“叩叩叩。”
敲門聲輕輕的，柔柔的。
“小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