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捂緊肚子靠在牀頭，閉着眼睛輕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小雪，我做了早飯，你要不要起來吃了早飯再睡？”
“……”
“小雪？小雪？你是還想睡一會嗎？那我不打擾你了，我把早飯都給你留在鍋裏，一會你自己起來熱了喫？”
“……”
“小雪，一會我們吃了早飯要出去走走，可能要到下午纔回來，晚飯我買了菜回來做，你忙你的就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累了就歇歇，你再厲害也只是個人，又不是鐵打的身子……”
絮絮叨叨的聲音連連走遠，周雪輕輕呼出一口氣，抓緊的枕頭又慢慢鬆開放回原處。
她絕不能在那個男人面前露出脆弱來……
跟他脆弱還不如忍痛加個通宵班。
周雪捂住更加疼痛的胃，聽着腳步聲走遠後慢慢起身下牀緩緩挪到梳妝檯前。
牀頭櫃的裏胃藥已經被她喫完了，還好她之前在梳妝檯的抽屜裏也放了一瓶。
周雪打開藥瓶將白色藥片倒在手心，房間裏沒有水，她直接仰頭將藥片倒進嘴裏。
白色的藥片一沾上唾液就開始泛苦，周雪苦得打了個哆嗦，她忍住想要嘔出來的衝動，像以往一樣，一點點將藥片在口中化開嚥下去。
再苦也能嚥下去的……
肖帥回到餐桌前，項婷婷攪動勺子的動作一頓，肖帥衝女兒眨眨眼，“快喫吧，爸給你媽留的都在廚房裏呢，一會喫完你去收拾一下，爸爸帶你出去走走。”
項婷婷的目光落在餐桌上那隻別緻的塑料花瓶上，花瓶裏裝了水，裏頭泡着兩根蔥。
昨天晚上餐桌上並沒有這隻塑料花瓶。
肖帥嘩啦一口喝掉半碗粥，順着女兒的視線看過去，樂呵呵道：“怎麼樣？別緻吧？是不是很有創意？”
項婷婷呆了一下，在爸爸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肖帥頓時笑得眯起了眼睛，“嘿嘿，這是爸爸昨天晚上做的啦。爸爸做了好幾個呢，你慢慢發現，你要是喜歡回頭拿一個去你臥室裏，養個蔥養個蒜的，還是很可以的，養完還能炒了喫，一點兒也不浪費。”
項婷婷：“……”
父女倆吃了飯，肖帥歡快地去廚房裏刷碗，他是真的高興，原劇情中項婷婷是昨夜跳了樓，而現在，太陽出來了，項婷婷還好好的跟他一起喫早餐。
項婷婷回屋收拾東西，進臥室前，目光不自覺掃向隔壁房間，那裏頭鎖了她的媽媽。
……
天很藍，一眼看過去，沒有一片雲彩，清風吹動，搖晃着樹枝，婆娑了陽光。
肖帥打着一把藍色的小碎花遮陽傘擋在項婷婷頭頂，背後黑色書包上的粉色小兔子隨着走動一甩一甩的。
項婷婷手裏拿着一罐草莓味的酸奶，走在爸爸身邊。
長這麼大就沒和爸爸這樣走過的她不自覺往旁邊挪了一步，頭頂的傘長了眼睛似的立馬跟着挪。
爸爸的腦袋偏過來，完全躲進傘裏。
項婷婷擡頭看過去，肖帥也看過來。
項婷婷纔要移開目光，爸爸就衝他溫柔的笑了起來，“要爸爸幫你戳酸奶嗎？”
“那還是爸爸幫你裝吧，等一會你想喝了跟爸爸說。”
迎面走過來一對奶孫，奶奶揹着書包給孫子撐着遮陽傘，另一手裏正打開了水杯遞到孫子嘴邊。
那孫子……看起來才兩三歲的樣子。
而她……今年十六。
周雪站在窗後，看着熟悉的藍色小碎花雨傘走出小區消失在視線裏，她掏出手機找到女兒的電話……
許久後，周雪暗滅了手機放回兜裏。
胃裏翻江倒海的疼好受了許多，她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
鎖了一夜的門打開，家裏空空蕩蕩，只有她的腳步聲在迴盪。
像從前的無數個白天。
但……這次好像與從前不一樣了。
周雪的目光落在客廳茶几上的塑料花瓶上，看着那兩棵耷拉下來的蔫吧小蔥。
花裏胡哨！
……
肖帥一路和項婷婷說着話兒，父女倆人停下來時，項婷婷才驚覺她和爸爸走到了遊樂園門口。
肖帥把小碎花雨傘給女兒遮嚴實，笑道：“看看不要錢，咱們先看看，等爸爸賺到了錢就帶你去玩兒。”
聽見這話的路人朝兩人看過來。
肖帥立馬回看過去。
路人不好意思地轉身離開。
“婷婷渴不渴？要喝酸奶嗎？爸爸還給你帶了水。”
肖帥從脖子上把掛着的水杯拿下來，“婷婷給爸爸拿一下傘，爸爸給你打開水杯。”
其實不想喝水的項婷婷默默接過傘。
“來，把傘給爸爸，你喝水，這天兒真熱，一會咱們先找個涼快地地方坐一會。”
項婷婷接過水杯先看了看爸爸一路沒怎麼停歇的嘴，爸爸的嘴脣有些幹。
她拿了水杯蓋子先倒了一杯遞過去。
“婷婷要給爸爸喝嗎？”
肖帥一直用餘光偷瞟着女兒呢，見此心頭歡喜，立馬笑着接過水杯蓋兒，一口乾掉，樂道：“謝謝婷婷，爸爸不渴了，你快喝。”
項婷婷在爸爸的目光下喝了一小口水。
“不想喝了嗎？要不要再喝一點？”
項婷婷搖搖頭。
“沒事兒，不喝就不喝吧，一會渴了又喝，走吧，我看那邊涼快。”
父女倆一塊坐在摩天輪前的長椅上，摩天輪緩慢轉動着。
一些往高處走，一些往低處落。
“婷婷你看，那個箱子到最高處了。”
項婷婷的目光卻落在最低處正打開門的那個箱子。
有人到了最高處，有人就要下來了。
“婷婷想坐一次摩天輪嗎？”
項婷婷的目光還落在旋轉的摩天輪上，下意識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得她身子一僵。
“我，我不想。”
一隻大掌落在她的腦袋上，“婷婷，爸爸想去個衛生間，你在這裏等等爸爸好不好？”
項婷婷鬆一口氣地點點頭。
“婷婷就乖乖在這裏等爸爸回來，不要亂跑哦，爸爸很快就回來了，一會爸爸帶你去看其他的。”
項婷婷再次點頭後，肖帥將東西留在座椅上，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