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米遠 >第1章 一切發生的太快
    只一天的時間,24小時,1440分鐘,海粟就失去了一切。

    獨家新聞第一現場追蹤報導當紅小花h女星交通肇事,h女星酒駕百萬豪車報廢街頭,跑車車牌揭開當紅女星神祕男友身份。這是號稱娛樂圈“紀律委員”的八卦媒體發佈的最新爆料,有圖有文字,還有匿名目擊者的採訪發言。一天的時間霸佔了所有娛樂媒體新聞的頭版頭條,微博熱搜前十里有四個同海粟有關。

    原來她已經稱得上是當紅女星了。

    沒有人在意這場交通意外的真實情況,娛樂新聞不過是飯後茶點,小道消息纔是人們關心的流量話題。

    昨天晚上七點二十分,一輛黑色大衆suv在復興東路緩緩靠邊停穩,商敏臨下車前再一次叮囑道:“早點回去,明天劇本研讀會,聽見吧。”

    海粟乖乖點頭,伸手發誓:“我保證。”

    若不是電話裏好友的情緒異常低落,海粟寧願在家悠閒自在,敷一張面膜,讀一下原著,九點半準時上牀睡覺,何況今天還是一個大日子。只是,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親自看一眼好友,她才安心。

    商敏一走,助理小胖丁健渾身鬆了一圈,興致勃勃地同海粟討論起萬豪侯爵酒店的各種招牌菜餚。

    “龍蝦打包管夠,我們爭取九點之前回家。”海粟笑吟吟地翻出手機,這個時間點應該是走紅毯環節。她打開了視頻網站,滾動的娛樂信息無一不是第34屆金錶獎活動現場,單說羨慕是假的,海粟是十分的傾慕呀。她不假思索地編輯了一條信息點擊發送,又定時了鬧鐘,每年一次的卡點祝福肯定是不能少的。

    出門前,她剛爲新戲剪了短髮造型,裝備上出門必備三件套:帽子、黑框眼鏡和口罩,別說路人,就算是海粟的親粉大約一眼也認不出。媒體,媒體朋友們都在忙着聚焦圍堵金錶獎獨家新聞,此時此刻,很安全。

    小胖駕車駛入浦明路998號的地下停車場,停在了距離電梯口最近的空車位。海粟拎着帆布揹包一路輕聲說話快走進電梯,她摘了帽子,掏出梳子打理着被帽檐壓彎的髮梢,誰知緩緩關閉的電梯門又重新打開,隨後走進來了一男一女。

    海粟動作一滯,假裝打噴嚏之際悄無聲息地檢查了口罩和眼眶,小胖也挪動了兩下腳步自覺地擋住了中間。

    “電梯上行。”

    她很討厭類似封閉空間裏的鏡面裝飾,光線四處折射,無論人站在哪個方位都無法迴避一覽無餘的視線。

    海粟低垂着頭,把玩着手裏的棒球帽,她穿着一件咖啡色毛毛衣,搭配着牛仔褲,毫不起眼的正常着裝同電梯裏另一側,身着黑色綢緞修身禮裙的窈窕女孩形成了鮮明對比。女孩一頭黑直長髮,雖然個子不高,但皮膚白皙,佩戴着別緻精巧的首飾,舉手投足間散出的精緻小女人的迷人感。

    按理說,夜晚酒店的上行電梯裏,男士的注意力應流連於身側的女伴,海粟卻幾次感受到,有餘光似有似無的撇向了角落裏的她。

    “三樓到了。”

    她塌着肩膀囁嚅道:“不好意思,借過。”

    海粟獨自一人出了電梯間,這是海粟、商敏和助理三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丁健留在電梯裏確保隨後而至的人只是巧合。

    她下一秒迅速地戴上了棒球帽,快步從走廊繞行了一圈,尋看了樓層裏其他安全出口的方位,同時確定沒有人尾隨其後。然後,她等從樓梯間返回三樓的丁健一起,前往好友的包廂。

    走在五樓走廊時,裴東沉吟道:“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電梯里人是那誰?”

    “哪個呀?”裴佳兒開口是地道上海話。

    “一個女演員。”

    裴佳兒不可思議地瞧了眼裴東,平日裏忙得家也不回的人竟然還曉得女明星。

    “女明星來酒店肯定坐vip電梯的嘛。”

    裴東笑了笑沒有反駁,心裏想到了一句:只做好演員,不是當明星。

    方纔裴東他們在地下室攔乘電梯時,胖小子下意識反應的擋位技巧,動作機敏嫺熟,是有真本事,隨後又臨時按了四樓的樓層按鈕,故意錯開出行,應與角落裏的女士是相熟同行的夥伴。

    今晚,他來此是出席妹妹裴佳兒與她男友家庭的見面餐,雙方家庭第一正式喫飯,長輩們都在的場合,裴東特地打扮了正式行頭穿着。

    海粟推開走888包廂門,屋內並沒有料想中人聲鼎沸般的喧鬧,反而靜悄悄的,開了零星兩盞落地燈,穿過隔斷屏風,昏暗中只看見好友的助理獨自在沙發上休息,人好像是喝醉了。

    她心生不滿,摸索着伸手打開了全屋照明,獨特設計風格的吊燈下,醒酒壺裏只剩下底部一圈的紅酒,海粟掂量着紅酒瓶,domaineleroybourgognerouge,好像挺名貴。

    她示意小胖去叫醒沙發上的人,她拿了一瓶沒有開封的純淨水朝小客廳的陽臺走去。

    白紗迎風飛舞,揭開玻璃窗外的燈火璀璨的夜晚,繁華上海的撩人夜色,不是頭頂的月亮,不是光年之外的星星,而是會醉人心脾的燈紅酒綠。

    餘茜茜蜷縮在陽臺地面上,rogervivier的水鑽高跟鞋東西各一隻,dior高定抹胸禮裙襯出了女人的飽滿身材和婀娜腰肢,一雙杏眼哭得紅腫,真是人見猶憐。

    “他走了,你來了。”

    海粟擰開瓶蓋,恨不得一瓶水澆淋下去,卻是穩穩地遞着:“哭不能停止悲傷,只會讓你更加軟弱。”

    “粟粟,他走了。”

    眼下說什麼也是對牛彈琴,她無奈地摸了摸餘茜茜的臉頰,觸手一片冰涼,“走就走了呀,你還有下一個,會再來的。”

    “我不要下一個,我就要他。”餘茜茜不依不饒。

    “可是,他不要你呀,甚至他可能已經有下一個了。”海粟軟和的語氣,堅定不容許商榷的口吻:“你是留在這裏吹風,還是和我一起回去。”

    “我想再待一會,你陪我。”餘茜茜嬌滴滴地攥着她的手腕,淚眼婆娑,流轉嫵媚。

    一小時後,海粟一行人全副武裝回到地下停車場時,她看着面前的法拉利紅色敞篷跑車,海粟幡然醒悟,餘茜茜墨跡了半天,原來是在等人送車送鑰匙。

    中年男子從容不迫的拿出車鑰匙和相關文件等,逐一展示給餘茜茜過目簽字,一應手續完成後,甚至十分客氣的替餘茜茜和海粟拉開了車門。

    “我們出發回家。”餘茜茜說話間徑直坐上駕駛座,點火啓動,空曠的停車場內頃刻響起了振聾發聵的轟鳴聲。

    她的好朋友是真長本事了,連蒙帶哄的把海粟也騙得暈頭轉向。

    “不行啦,商總鐵定會罵死我,阿姐,我馬上聯繫叫代駕。你快下來啦。”小胖死乞白賴地扒着車門不鬆手。

    餘茜茜摸出鑲滿碎鑽的墨鏡,自動切換了一副六親不認的自嗨模式:“胖胖,你再不鬆手會斷胳膊斷腿咯!你信不信?”

    說完,跑車瞬間像是一隻非洲草原上的花豹,一個漂亮甩尾直衝出去,百米衝刺的速度一氣呵成。

    那名中年男子目送着她們離開後,一眨眼消失在了跑車後視鏡裏。

    海粟責怪了餘茜茜一聲,發信息聯繫丁健不用擔心,讓他帶上餘茜茜的助理,開車跟在她們後面。

    丁健收到信息後,連忙向海粟申請了位置同步共享的請求,緊盯着前面不斷提速變道的跑車,不敢絲毫的鬆懈。

    餘茜茜的助理同他愧疚解釋道:“我家茜茜開車技術還可以,你不用擔心。”

    “我家阿姐明天有正事的,不能半點閃失,知道伐。”見海粟同意請求,位置共享同步顯示後,小胖才稍許放下心。

    跑車一路招搖過市,餘茜茜嫌棄市區內限速,直接拐上了碼頭路準備從浦東外環高架繞行一圈過把隱。餘茜茜先摸出了一支菸,隨手丟出了窗外,重新拿了一顆水果味含片。

    “粟粟,你說他們到底是愛我還是愛我的皮囊。”

    海粟回覆了商敏發來詢問她何時到家的信息,喝令責怪了餘茜茜朝車窗外胡亂丟棄物品的行爲,反脣相譏道:“至少說明你是真的很美。”

    餘茜茜聽完咧開嘴角,笑得自鳴得意:“好吧,就當我是拿愛情和真心喂狗了。”

    “損失愛情和真心是你的基本操作,你但凡少一點真愛,不讓人抓住把柄,清歡老總都能燒香叩佛了。”說完,她餘光裏餘茜茜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倏地收緊。

    海粟擡手覆在餘茜茜的手臂上,發現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不由大驚失色,右手緊緊抓住一邊,大聲喊道:“茜茜,靠邊停車,踩剎車,餘茜茜。”

    耳際邊是有人焦急地叫喊着她的名字,餘茜茜聽見了,卻像是被一層保鮮膜裹住了全身,透不過聲喘不上氣。在燈火通明的道路上,只有遠處的車燈,不停地閃爍着,像是墜落流星,她的手不受控制想去抓一把。

    一切發生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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