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茹收拾乾淨昨晚喫飯的桌子,將昨晚糊好的紙拿出來,讓楊知柏幫忙寫上”姜吉“二字。

    楊知柏提起筆,先在旁邊的一張紙上試寫一下,讓姜茹看看行不行。

    他的字體勻圓豐滿,工整纖麗,應該是爲了科舉考試專門練習的字體。

    姜茹思索了一下,“能不能銳利一點?狂野一點?”

    她想了想,回屋取出昨天順手買的典籍,翻開一頁,道:“就是這種。”

    楊知柏接過書,翻了兩頁,眉頭微微鎖緊,半晌沒有說話。

    姜茹一頭霧水,同楊氏姐妹對視一眼,小聲嘀咕道:“你哥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他有時在家看書就是這個樣子,娘說他腦袋裏面有只書蟲,一看書,就什麼也不管不顧的。”臘梅小聲吐槽道。

    這可不行,還等着他寫完之後進行下一步呢。

    春杏見姜茹爲難的樣子,上前拉了拉楊知柏的衣袖,“哥,你在看什麼?不是說寫字的嗎?”

    楊知柏從書中擡起頭,神色恍惚,“什麼?寫字?好的好的……姜茹,這書你哪裏來的?”

    難道說這書有什麼問題嗎?不會是什麼文字獄之類的吧?

    姜茹道:“昨天我們碰到的那個店呀,我在二手書裏面找到的,看字好便買下來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楊知柏合上書籍,大笑道:“這可真是天大的幸運,你可知這是誰的筆記嗎?”

    姜茹搖頭,她哪裏知道?少見楊知柏高興成這個樣子,俊朗秀逸,不像是常日裏的沉着,透露着幾分瀟灑。

    “這可是太子太傅王成明王大人的手書,這字跡絕對沒錯了……”楊知柏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分享。

    王成明?她只知道王陽明。

    太子太傅?這個職位她倒是聽說過,就是教太子讀書的。

    楊知柏也不是非要她能懂,自顧自地說道:“王大人少時在大慶最有名的嵩陽書院求學,天資聰穎,連着兩次連中三元,官拜內閣大學士,致仕後,被皇上盛情挽留,擔任了太子太傅一職,聽說他之前有次去嵩陽書院講學,萬人空巷,可見其聲名之望。”

    姜茹覺得這人好慘,退休之後,還要去擔任太子的老師,想當初,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賺錢退休,做一個鹹魚,返聘什麼的想就不要想了。

    “你會不會看錯了?這麼有名人的書怎麼會落到我們這裏?”姜茹小心翼翼提醒道,免得這位大哥空歡喜一場,不過若要是真的話,那她的運氣可真是爆表了。

    “不會。”楊知柏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曾經有段時間臨過王大人的字帖,絕對不會看錯,而且這批註,除了王大人,我想不出世間還有其他人竟然有如此驚豔絕絕的想法。”

    懂了,這位是個追星迷弟,現在拿到了偶像的親筆簽名,看不出來啊,穩重的少年還有如此癡迷的一面。

    “所以?”姜茹拖長了語調,誰管這位王大人是怎麼樣的呢,就說這字還給不給寫了?

    “所以,這本書能不能賣給我,我出一兩,不行……三兩,姜茹,你能不能把這本書賣給我?”楊知柏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十文買的書,轉手賣一兩,這要是別人跟她談這筆交易,她得開心死,但是楊家不行,果然有句話說得對: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

    姜茹肉痛,內心感嘆這種橫財跟自己恐怕是絕緣了,“這本書我本來是買來打算練習一下書法的,聽你這麼一說,在我手上恐怕是明珠蒙塵,不如贈與你……”

    “不行,這是你花錢買的,我既然知曉其價值,便不能誆騙於你,況且這書真要拿去賣,說不定千金難求,說來還是我賺了……”

    姜茹趕緊打斷他的話,“那也要是懂行的人才知道價值,自古有言,寶劍贈英雄,這典籍更應屬於你,再說,萬一你要是靠着這個典籍高中了,這便是美事一件。”

    姜茹還道:“如今我還需要你給我寫東西,用你的字畫去印模板,等你高中之後,我這茶包恐怕也是要跟着水漲船高。”

    推拒幾次,楊知柏纔將典籍收下,又說自己以後會找合適的字帖給姜茹,要是有時間,也指導一下姜茹練字,肯定能夠讓姜茹寫出一手漂亮字。

    姜茹沉默……她現在可以把那本典籍要回來嗎?

    不管怎麼樣,楊知柏換了個瀟灑的字體,激動之下,把所有的包裝紙都寫完了。

    同時,在春杏和臘梅的幫助下,姜茹已經取好了涼茶的材料,按照固定比例搭配好後,挨個裝入茶包,打包好。

    這個時候就突出了天賦這種東西的重要性,春杏在看過一遍之後,竟然記住了涼茶配比,手速不比姜茹慢,而臘梅包出的每個茶包則是大小如一的工整,“姜吉”二字,正在茶包的中間,細麻繩繞過,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姜茹忍不住道:“等我接到大單子,就喊你們一起來給我打工。”

    兩人齊齊應好,楊知柏則在一旁給姜茹的包裝紙設計花樣子,姜茹最後選定了兩種,一個是花朵擁簇着“姜吉”二字,形成衆星捧月的效果,一個是蘭草垂垂,旁書“姜吉”二字,交相輝映。

    楊知柏說模具的事情就交給他,他知道有個工匠手藝很好,到時候去一趟。

    包完茶包之後,四個人圍着小桌子喝茶聊天,主力軍是三個女孩子,關於賣田,關於建新屋,關於新衣服……

    春杏問姜茹昨晚害不害怕,畢竟才遭賊。

    一覺睡到大天亮的姜茹顯然是已經忘記了這件事,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在枕頭下放了把剪子。”

    聞言,正在看書的楊知柏擡了頭,“那狗的事情如何了?”

    “嬸子說這兩日幫我問問,應該快有答覆了。”姜茹說道。

    楊知柏還是提醒了幾句要注意安全,他已經知道姜茹賣了田,身上有銀錢,雖然有部分存在自己家中,但旁人不知道,萬一有人起了歹心,盯上她,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是好?

    楊知柏年歲長些,又是家中長子,較之同齡人,素來思慮周全,遇事也沉穩些。

    姜茹一一答應,遭賊這件事她也未曾宣揚,畢竟一宣揚,整個村裏的人恐怕都知道她賣田有錢了。

    下午來取茶包的並不是李貨郎,而是他的外甥唐展,那少年臉皮子薄,一見到姜茹,說話就支支吾吾的。

    唐展紅着臉,拿過茶包之後,欲言又止了半天,“你那個新的茶包什麼時候能好?我還要來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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