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萬蛇窟,整座鳳鳴山最兇險的地方,那些流寇最有可能藏在這裏,我會派一隊人護送你進山。切記不要往深山走,更不要走到萬蛇窟去。”
郭長清生怕自己囑咐的少了楊大丫便會多一分危險,儘可能將地圖上自己標註的地方仔細講了又講。
半天沒有聽到楊大丫的反應,一擡頭竟見那小丫頭站在那裏昏昏欲睡,心裏的火氣頓時涌了上來:
“風鈴!”
“啊?奴婢在!”
楊大丫正夢到自己離開了郭家,回到了跟二郎一起生活的山林,突然被郭長清喚了一聲,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郭長清見她這樣氣的更是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本公子說的你可都記住了?”
楊大丫無辜的撓了撓頭,看了眼那被畫的亂七八糟的輿圖,半晌才吐出一句:
“奴婢……奴婢不認字……”
郭長清:……
一腔熱忱錯付了的郭長清掩面躺倒在身後的圈椅上,腦殼都跟着疼了起來。
“算了!你只需要記着,萬事小心,避開萬蛇窟!”
“嗯嗯!奴婢記住了!”
管它什麼萬蛇窟,只要離開郭家尋到機會她就溜,這郭家她再也不回來了!
郭盈並沒有給楊大丫太多準備的時間,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已經派人來催了。
郭長清見她仍舊是一身粉色衣裙,這樣出門顯然太打眼,乾脆讓人尋了一身護衛穿的短打。
好在郭府收了很多年紀尚小的小廝,楊大丫雖然只有十歲,身量卻是很高,穿上倒也合適。
“這杆槍你拿着防身,還有這弓也帶上,記住,一定要平安回來。”
郭家角門,郭長清看着同一名護衛同坐一騎的楊大丫仍舊覺得不放心。
他年紀還小,雖然已經跟在父親身後參與軍中事務,到底沒有上過戰場,手裏的權利有限。
好在自打上次遇襲,郭啓昌便安排了一隊親衛給他。
眼下陪着楊大丫一同進山的,便是他的親衛統領蕭齊,並且帶上了他一半的人手。
不能再多了,若是被父親知道,他怕又要一番周旋。
“公子放心,風鈴會小心的!”
楊大丫身上背了長槍,肩上背了弓箭,雖有些喫力,倒也有幾分威風。
同上次被打暈了帶回來不同,這還是她第一次清醒的坐在馬上,滿心都是激動。
卻不知道離開郭家,外面有怎樣的兇險在等着她。
一行人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城,一路疾馳朝着鳳鳴山而去。
郭盈聽到消息,脣角勾起一抹淺笑。
別說帶上哥哥一半的親衛,哪怕她帶再多的人手,也別想平安回來。
她可是聽說了,鳳鳴山那羣賊寇最近又搶掠了亳州城外的幾個村子,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這個時候離開亳州城,她還想回來?真是笑話!
不過,僅僅是府上一個看不順眼的小丫頭而已,郭盈很快就把楊大丫的事拋到了腦後,只當是踩死了一隻螞蟻。
“老大,不對勁,這些人似乎是郭家親衛。”
城門外,一隊人馬隱在暗處,領頭的正是一個頭上長着一條長長傷疤的光頭男子。
因爲這道疤,他整個人都顯得兇狠毒辣。
這羣人手裏的兵器各式各樣,有的甚至拿着斧頭和柴刀。
衣服更是五花八門,但大多都破破爛爛早已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最整齊的,便是他們看向亳州城時眼中露出來的貪婪。
衝進去,佔領亳州城,以後他們就能坐享榮華富貴,再也不用忍飢挨餓了。
面前的亳州城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肉包子吸引了一羣餓極了的狼狗,亳州城的百姓對此卻一無所知。
而此時亳州城任何的風吹草動,對這羣人來說都有可能影響他們的計劃。
刀疤頭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腦袋,狠狠啐出一口濃痰:
“去打聽!別是那郭老賊收到了什麼消息!”
“是!”
隨即有人悄悄退了下去,沒過一會兒便出現在了城門之下。
亳州城外每日都有逗留的流民,那人的出現並不顯得突兀。
他悄悄湊近了守城的士兵,那滿身的惡臭一走進便讓守城的士兵厭惡的往後退了退,手裏的大刀也拔了出來:
“幹什麼呢?往後往後!”
“哎呦……官爺……俺……俺就是想進城……”
那守城的士兵眉頭一皺:
“進什麼城?今天進城的人已經夠多了!等明天!”
郭家佔領亳州城後爲了安撫城內的百姓,每日對進城的人嚴格盤查,更是限制這些流民進入。
畢竟流民太多,城裏的安危便沒有保證,因此這些流民走投無路才紛紛跑上鳳鳴山尋求活路。
“啊?不……不讓進啊……”
那人隨即苦了臉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
“唉……明天?明天也進不去,俺都在這兒等了三天了……”
身旁,一個面黃肌瘦的男人見他被呵斥,不由感同身受。
那人眼珠子一轉,臉上顯出愁苦的神色:
“這可怎麼是好,俺都有些日子沒吃了,原想着進城能找些事做……”
“唉……誰不是呢……這世道……”
兩人沒過一會兒就攀談起來,那人見時機成熟了,突然問了一句:
“俺看剛纔有一隊人騎着大馬,可威風了!這些是什麼人啊?”
身旁的男人露出一臉的豔羨:
“那些人是郭家親衛,瞅瞅人穿那衣服,能進郭家,可真是好命啊……”
“就是,咱要是也能進郭家就好了,好歹能喫口飽飯。欸?你說這天就要黑了,這些人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誰知道呢!往常也是這樣,總有人騎了大馬跑出來,管他呢!”
那男人覺得聊的差不多了,往四下裏看了看,見周圍的防衛比平時並沒有什麼異常,便也放了心。
“哎呦!哎呦……老哥,我肚子疼,去……去方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