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它辭別老漢,徒步上山。山上多蔥鬱茂林,所有雜草叢生,或多怪石嶙峋。主僕二蟻延此林蔭小路上山,此處石階是佈滿青苔,石階之上有一個很是簡陋的茅草屋。站於柴門之外,牧童出門問道:“你是何蟻?來找我家先生何事?”乳螺西王上前來,道:“孤是來請顏桑子先生下山鑄劍的。”牧童答道:“我家先生不在家,有事外出了,請先生改日再來吧。”身後的僕蟻有些不耐煩了,站出爲乳螺西王打抱不平,道:“我家老爺親自來請,它還擺什麼架子。”隨後面向乳螺西王,道:“老爺在這裏稍後,待我將它擒來。”乳螺西王立即道:“不可魯莽,先生乃清高之士,退下。”又和顏悅色面對牧童,道:“那孤改日再來拜訪。”
隨後與僕蟻一起下山,在老漢家中再次住下來,問道:“老蟲家,這個顏桑子到底是什麼蟻?”老漢道:“你可認識歐冶子。”乳螺西王答道:“有所耳聞,歐冶子是鑄劍之鼻主,曾爲越王允常鑄五劍,分別是湛盧、純釣、勝邪、魚腸、巨闕,後因風胡子之邀,與干將、莫邪夫婦赴楚爲楚王鑄龍淵、泰阿、工布三劍,後隱居冶山,故稱歐冶子。這個顏桑子與歐冶子是什麼關係呢?“老漢答道:“它就是冶山的一隻蟻,與歐冶子相處,受其薰陶,成爲我們蟲界的鑄劍師。歐冶子仙逝之後,它就離開冶山,南渡隱居於五指山。開始冶鑄青銅劍和鐵鋤、鐵斧等生產工具。”乳螺西王聽完老漢關於顏桑子的訴說之後,心志是越來越堅定,不管在中途遇到多大的挫折,也要將這個顏桑子請回。
次日早晨便起身上山,沿路兩邊的雜草叢生之中,露水還未乾,露珠壓彎長長的葉,滴下,浸入泥土之中,或沾溼它的衣衫。乳螺西王站於柴門之外,問道:“不知先生是否在家?”牧童見它是如此有誠心,便道:“我家先生有事外出了,先生,你還是改日再來吧。”站在一旁的僕蟻可是個急性子,走出道:“我家老爺不遠萬里的趕來,就是請你家先生下山,你家先生好似無禮,再三的拒絕,這是何意?”乳螺西王喝退僕蟻,道:“不可造次。”僕蟻只得無趣的退下。乳螺西王面容不改,依然和顏悅色,道:“好,我改日再來拜訪。”乳螺西王正要離去,牧童追上,道:“明日午時再來,我家先生那時在家午休。”乳螺西王轉身面對牧童,行禮道:“謝小童的指點。”隨後轉身下山,依然在老漢家中住下來。
今夜的天空沒有星辰,想必是被烏雲遮擋。微風拂面,空氣之中還有些許的溼潤。老漢仰望天空,道:“明日或夜半將有雨。”果然不出老漢所言,在夜深蟲靜的時候,獨聽雨聲淅瀝,斜雨扣打窗臺,打進。乳螺西王是長夜難眠,站於窗臺之前,似有深思。樹影婆娑,風聲沙沙作響。直到後半夜纔有所睏意,關上窗戶,站於牀榻之前,倒下便睡去。
天漸漸地亮開,雞鳴不斷。乳螺西王與僕蟻沿泥濘小路上山,直到午時如期的趕到柴門之前,推開柴門,道:“你家先生在家嗎?”牧童迎上前站於乳螺西王身前,道:“我先生正在午睡,先生請進屋吧。”乳螺西王走進,站於存放書簡的架子之旁,靜靜的坐下來觀看書簡,也許是它不忍心打擾顏桑子的午休時間吧。牧童走進正要呼叫先生,乳螺西王伸出指頭,“噓噓”幾聲,又小聲道:“讓你家先生好好休息吧。”又坐下來靜看書簡。放於書架之上的書簡大多都是兵書,乳螺西王看的興趣正濃,一心的鑽進書海之中,不忍自拔,可是書蟲一個。僕蟻站於柴門之外急得是團團轉,時而探頭望去,再仰望天色。牧童這才走出,道:“請入院中等待吧。”僕蟻這才走進,問道:“它們還要聊多久,急死我了。”牧童卻站在原地捧腹大笑起來,僕蟻瞟眼望去,責問道:“你在笑什麼?”牧童逗趣道:“我在笑你,你急你家先生倒是不急,一個在午休一個在看書,真是搞不懂。”僕蟻正要闖進,道:“我要進去看看。”牧童攔道,道:“不行,此乃先生的靜居,閒雜蟲等免打擾。”僕蟻疾步上前,道:“什麼?我是閒雜蟲,我陪同我家老爺請你家先生下山,怎麼就成了閒雜蟲了?你倒是說個清楚。”牧童道:“你無禮。”僕蟻便要硬闖,道:“無禮就無禮了,看你怎麼招?”茅屋之外吵嚷聲不斷,乳螺西王走出,道:“馬蟻,休得無禮。”僕蟻有些委屈,道:“老爺,是它無禮,不讓我進。”牧童卻絲毫不相讓,道:“是它無禮。”乳螺西王將目光注視到僕蟻身上,道:“這是軍紀,違反軍紀者軍法從事。”僕蟻與牧童“哼”一聲,相互轉過身去,相互賭氣。
顏桑子與乳螺西王一起下山,一同前往老漢家中。爺孫兩蟻一起出門迎接,跪拜道:“大王。”乳螺西王扶起老漢,付些錢,道:“這些天多有打擾,孤實在是過意不去,聊表心意還請老蟲家不要推辭。”老漢再次跪拜,之後仰望,道:“大王。”乳螺西王再次扶起老漢,將錢塞於老漢的手中,道:“收下吧。”老漢道:“大王的心意,草民就收下了。”乳螺西王退後幾步,躬身行禮,與顏桑子一起離去。老漢在孫子的攙扶之下,目送它們遠去,並招招手呼道:“先生此去何時歸來?”顏桑子轉身,道:“三年之後定會回來。”老蟻又呼道:“先生回來之時可常來舍下?”顏桑子仰望,道:“一定會的,老蟲家回去吧。”老漢點頭,呼道:“好。”卻依然站於原地,不肯進屋,望着它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