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找到謝易陽,宋雲熙去遍了謝易陽可能去過的地方,她總覺得堂堂丞相,總不會突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一整天過去了,宋雲熙還是沒能找到謝易陽的下落。
宋雲熙正坐在丞相府正門口的石階上鬱悶的時候,一穿着紅色斗篷,身材瞧着婀娜多姿的女人出現在宋雲熙跟前。
宋雲熙認得這女子,正是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紅綃。
“公主殿下,我家公子喜好佛法,他既已下定決心想要用與你分離方式護你周全,多半此刻應藏身在某處佛寺,想要落髮爲僧,徹底斬斷情緣。”
說話間,紅綃竟恭敬雙膝跪地,道:“紅綃自小跟隨公子,公子他該是淤泥裏的紅蓮,春日中的白雪,一塵不染,高貴聖潔,卻在陰暗泥濘中摸爬滾打了二十餘年,他渾身髒污,滿身傷痕,好在他遇見了你,你是他的藥,是他的燈,如果你棄了他,他就又一無所有了。公主,紅綃請你救救他!”
紅綃無數次希望那個在孤獨悽苦境地解救謝易陽的人是她,無數次地希望等到謝易陽安定了天下,那個陪着他相濡以沫的女子會是她,夢想着她喜歡了十餘年的陽公子也會把她放在心尖兒上某個角落,偶爾的時候,摸摸心臟,也會惦念惦念處在宮闈中的她。
即便紅綃對於謝易陽所有的願望都是癡心妄念,她還是希望謝易陽能夠活成他喜歡的那個樣子。
宋雲熙認準的男人,絕對不可以出家做了和尚,宋雲熙站起身,在丞相府尋了一匹皮毛錚亮的寶馬,踏馬揚鞭而去。
她便是日夜不休,也一定要把謝易陽帶回來。
金臺城以東有一處門臉極小的佛寺,佛寺□□有僧人五名,雖冷清荒涼,倒也清淨,最易修行。
這佛寺已有八年未接待過想要來此出家的人了,萬萬沒想到昨兒個,這裏就來了個氣度非凡,衣着不菲的年輕人,來這兒就是爲了出家。
佛寺主持爲了招待他,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齋飯,待男子喫飽喝足,歇息好了之後,手上終於拿起剃刀,走進了男子等候所在的佛堂。
“斬斷青絲,施主便是出家人了,從此紅塵諸事便與你再無干系,施主可要後悔?”
“不悔。”
這樣一個舉世無雙的青年才俊年紀輕輕就要把自己交給青燈古佛,着實可惜,主持搖了搖頭,嘆息着,將剃刀對準謝易陽的頭髮。
“住手!”
宋雲熙大喘着氣跑過來,喊道。
可算是趕上了,宋雲熙輕輕拍打胸脯,化解着剛剛迸發出來的還未散去的緊張感。
“姑娘,此處是佛寺後院,給人剃度出家的地方,您不該來這。”
主持停下手中的動作,和善地朝宋雲熙說道。
“我不該來這,他更不應該來這。”
宋雲熙指着跪坐在蒲團上的謝易陽,分明就是一副氣勢洶洶來找主持要人的模樣。
“雲熙……”
謝易陽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宋雲熙打斷,只聽宋雲熙氣兒都不喘地繼續解釋:“這位公子前日才與我成親,如今就要遁入空門,你們佛寺若是答應他爲僧,便是故意拆散我與他的因緣。還有,這位公子便是出家爲僧,也不可能斬斷紅塵,因爲他是北柔的丞相,朝中諸事,他絕不可能撒手不管。”
“謝施主,您……您還是請回吧!”
這荒郊處的小佛寺可供不下謝易陽這尊大佛,主持不再多說什麼,直接拿着剃刀跑掉了。
“和離書我放在桌上了,雲熙只需在上面簽上名字就好。我寄了書信給你連絕哥哥,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來接你的,到時候你跟着他一塊兒回大寧去。”
“謝易陽!”
原本,宋雲熙還在因爲及時阻止了謝易陽出家心中暗喜,聽了這話,宋雲熙壓在心中的火氣騰的竄出來,她撲到謝易陽身前,跪坐在地上,讓身體與謝易陽幾乎平齊,長時間的奔波與突然迸發的怒火讓她白皙的臉蛋透着粉嫩的紅,好似開得正盛的牡丹散發着撩撥心絃的氤氳香氣。
做出這樣的決定,謝易陽的心中必定也是難過得要命,他的臉頰比平日裏更加蒼白,眼圈烏黑泛青,憔悴得彷彿一個病入膏肓的人。
宋雲熙突然很不爭氣地對謝易陽憐惜起來,她摸了摸越發狂躁的心臟,然後不由分說,將她粉嫩的脣抵在謝易陽的脣角。
謝易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顆被佛經洗滌了整整一日的平靜的心瞬間便□□,他貪念宋雲熙身體的溫度,貪念她的肌膚貼在他身上時那絲滑的想要咬上一口的甜膩。
他很想自私一點,把眼前這個他喜歡的女子禁錮在他眼前,再不去想她是否心甘情願,她是否會身處險境,只是不管不顧地日夜與她耳鬢廝磨。
謝易陽擡起左手,護住宋雲熙的脖頸,那微涼的脣瓣開始一張一合應和着宋雲熙。
“你知道的,我自小是被父母兄長寵愛着長大的,喫不得虧,受不得委屈。前天那事,就算你有十足的理由,我也還是要氣上一氣的,我怎麼能允許我的夫君與別的女子交好呢?”
一刻鐘後,宋雲熙終於滿足地從謝易陽的脣瓣處抽離出來,那狂跳着幾乎沒了理智的心臟總算漸漸歸於正常。
“可是你也知道的,我這人氣不過三日,現在我已經不氣了,我們回家去吧,與我洞房,總要比跪在這誦經要好得多吧。”
宋雲熙一頭扎進謝易陽的懷裏,聲音嬌嬌軟軟的,這一副嬌滴滴的模樣,簡直天生就該被人放在手心兒裏寵愛的。
“我……”
謝易陽本該是心智堅定的人,可一碰上宋雲熙,心智這類的東西就成了個空口白話,半點都作不得數的。
“紅綃告訴我說你是爲了怕我處在危險中才非要與我和離,讓我回到大寧的,我心中感激你,可從小母后便告訴我,人活於世,要自信,要自立,可唯獨不能自私。我既已是你的妻,怎麼可能遇到一丁半點的危險就棄你而去?你娶我,不單單隻多了個保護我的責任,而是多了一個能夠與你一起並肩作戰的人啊!”
“慕容麟僞裝成容真的身份想要報復你,他想看着你心痛,首當其衝的便是我,無論我在北柔還是大寧,只要他還活着,只要他想,他都可以把我抓住,用我來威脅你。所以你想要我回到大寧,得到父皇無微不至的保護,這個計劃根本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