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照例在天亮之後過來了,藝術家的屍體被拉走,很快血跡和氣味全部都消散。

    沈煥說:“我們前一天的任務還需要繼續進行,如果有人不想去可以暫時留在這裏。”

    說的是精神有些失控的學霸和情緒不太好的黃毛室友。

    黃毛室友主動說:“我要去附近找找他,不參與今天的任務了。如果找到他,我再和你們匯合。”

    沈煥略微點頭,對衆人說:“那我們分組進行,我和老張去祠堂看一看。你們分頭行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如果碰到村民,最好多打聽打聽村中的情況,瞭解的越多越好。”

    這裏似乎沒幾個人住,他們一路上都沒怎麼碰到人,要是能遇上,能打聽到最好。

    顧青鳥指了指這座房間裏一直用白布蓋着的壁畫,“我們要不要看看這後面是什麼。”

    “可以。”沈煥說,“現在是白天。”

    “但是我猜,這後面應該什麼都沒有。”

    隨着一聲話音落下,白色的簾布被掀開,露出來後面的牆壁。

    牆壁邊緣略有些陳舊腐爛,牆面略微發黃,上面什麼都沒有。

    是一片空白的牆面。

    爲什麼要給空白的牆面蓋上白布。

    沈煥見狀並不意外,重新把白布蓋上了。

    “這種通常是附送的線索,反而最不容易解開。”沈煥說。

    孫菲菲:“我還以爲後面會是靈堂裏會有的東西。”

    此時反倒鬆了口氣,後面什麼都沒有。

    顧青鳥覺得有些古怪,短時間裏思考不出來古怪之處,只能作罷。

    他們一行人商量打算分開去找線索,顧青鳥後面照例跟了個尾巴,只有學霸留在屋子裏。

    分開的時候顧青鳥看了看孫菲菲的雙馬尾,聯想起來他前一天看到的牌位,上面沒有女性,他把人叫住了。

    “那個……可能有些冒犯,小姑娘,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今天把頭髮剪了。”顧青鳥說。

    孫菲菲扭頭看他,“小顧哥,爲什麼讓我剪頭髮?”

    “死的女學霸,還有藝術家,他們兩個沒有什麼共同點。共同點是頭髮都很長,我們裏面只有你一個是長頭髮,我覺得以防萬一,還是不要和死掉的人有共同點,這樣可以避免一些自己注意不到的規則。”顧青鳥解釋說。

    他莫名其妙地提建議,實在是有些冒犯,難得小姑娘願意耐心地聽他說。

    顧青鳥嗓音很溫和,他是做醫生的,知道怎麼說會讓病人放心,講話很有親和力。

    “小顧哥,你說的有道理,那我今天看看把頭髮剪了。”孫菲菲爽朗地笑起來,“謝謝你提醒我。”

    男友在旁邊扯扯孫菲菲的手腕,不高興地把人拽走了。

    人走之後,顧青鳥注意到視線,扭頭髮現小病號在看着他,眼底沒有什麼情緒。

    他不知曉自己的行爲在小病號眼裏是聖母行爲+1。

    喜歡多管閒事。

    “這件事還是小寒提醒了我。”顧青鳥說,“上次小寒說死去的小隴頭髮很長,今天看見藝術家的屍體,聯想到了一起。”

    顧青鳥打算先去找老頭一趟,老頭說和他們直接接觸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問出來話。

    如果這裏人遊戲世界,那麼老頭類似於npc的存在不會回答他們的問題。

    可萬一這是真實存在的地方呢?

    顧青鳥注意着小病號,小病號在他身後慢吞吞地跟着,對他說:“我沒有提醒你多管閒事。”

    這小孩……

    顧青鳥有點想笑,他說,“我們能多走出去一個,都是一條性命。”

    他知道小病號沒有惡意,顧青鳥越看小病號越順眼。如果他有這麼可愛的弟弟,一定會每天有的操心。

    擔心弟弟在學校裏被欺負,擔心弟弟心臟病沒有按時吃藥,擔心在學校裏出什麼意外。

    顧青鳥把腦海裏荒謬的想法轟走,老頭不知道住在哪裏,田壟邊順着是幾間屋子,他們住在其中一間,他打算一間間地敲開剩下幾間去問。

    村裏的門都是漆木門,院子都很安靜,現在是白天,沒有任何人類生活產生的噪音。

    “叩叩叩。”顧青鳥敲了前面的幾間,都沒有什麼動靜,他敲了最後一間,裏面傳來聲音。

    給他們開門的正是老頭。

    老頭還是那一身粗布衣裳,門沒有完全打開,看清了是他們,面色略帶不悅。

    “你們不去準備祭祀,出來亂跑什麼?”

    “祭祀?”顧青鳥抓到了這個字眼,他連忙把門擋住了,說,“老爺子,我們想打聽幾件事。”

    “你們要打聽什麼,該說的早就在你們來之前都說過了,你們可別忘了我們是簽了生死契的。”

    “你那天沒有說清楚,我們不是隻負責採摘草藥,怎麼祭祀也要我們負責進行。”

    老頭聞言立刻看向他,一雙渾濁的眼略微泛沉,直勾勾地盯着他,顯得表情有些壓抑陰冷。

    “這是商量好的,你們現在要賴賬?”

    “你們不是早就準備好了祭品,老幺家的孩子早就答應了送過來,如果你們不願意,到時候犯了忌諱,出了事整個村子都要倒大黴。”

    “至於你們,一定會最先被詛咒。”

    老頭說祭品時,掃了顧青鳥身後的減寒鴆一眼。

    祭品……祭祀?老幺家的孩子?

    他們之中唯一能稱得上孩子的只有減寒鴆。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顧青鳥問老頭道:“老幺家的孩子……說的是小寒?”

    他問。

    “他不是天生心臟有毛病,少了他一個,對村子只有好處沒壞處。”老頭眼皮子耷拉着,顯然耐心已經告罄,咕噥了兩句,“你們還是好好準備祭祀。”

    說完直接把門關上了。

    顧青鳥被擋在門外,天生心臟不好,他看向減寒鴆,難不成這個鬼地方選人也是有篩選性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像現在這樣篩選出來的天生心臟病患者,在這個世界裏還要淪爲祭品,豈不是九死一生。

    抱着一些僥倖心理,顧青鳥問道:“小寒,你是天生心臟病嗎?”

    減寒鴆略微點頭。

    居然這麼容易的就告訴了他。

    顧青鳥牽着他走了一段距離,然後才蹲下-身來,他略微猶豫道:“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說。”

    小病號看着他,純黑的眼眸略微擡着,問他道:“你不想讓我當祭品。”

    顧青鳥總有一種小病號什麼都知道的錯覺。人性難以經得起考驗,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還不知道祭祀會發生什麼,所以這件事不跟其他人說。”顧青鳥補充說,“我也會替你保密。”

    他當然不希望任何人當祭品。

    這個村子祭祀居然要用人當祭品?怎麼看都有古怪。

    上午他們各自都去打聽情況,顧青鳥從老頭那裏回來。老頭那間屋子在最西邊,他們那間屋子在最東邊,直到走近時顧青鳥才發現,這間屋子似乎屋頂略微高一些。

    如果不去注意村長那邊的屋子的話可能發現不了,他這才注意到這間屋子似乎修葺過。

    房頂兩邊的位置略微凸起,顯然原本並不是這個構造。

    他腦海裏有什麼東西晃過去,卻沒能抓住。

    平時裏他看的有關中醫的雜書很多,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在哪裏好像見過兩邊凸起的房子。

    樹影沙沙的晃動,村子裏樹多,白天也在陰影裏,陽光照不進來。

    他倆回去時沈煥他們已經回來了,學霸還在角落裏待着,宋雨趕回來,孫菲菲和男友在後面回來。

    黃毛的室友還沒有回來。

    “小顧哥,你看我的新發型!在集市上找了個啞婆幫我剪的。”

    孫菲菲還在展示自己的新發型,她的雙馬尾被剪掉,現在的頭髮只到耳朵上面,兩邊和中間都光禿禿的。

    “怎麼樣,好看嗎?”

    孫菲菲短頭髮更襯得她臉蛋光潔,一雙眼睛十分靈動。

    靠在牆壁邊的學霸臉色蒼白,皮膚逐漸地青紫起來,雙眼慢慢地失去焦距。

    隨着“噗呲”一聲,那張臉以一個扭曲的弧度向下塌陷,鮮血瞬間噴濺而出。

    牆面上、地上,以及孫菲菲的半邊臉,同時濺上刺目的深紅。

    學霸整個人變成一張被抽乾的人皮,皺巴的五官扭曲變形,落在地上和血跡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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