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只剩下趙祿嚼東西的動靜。

    顧青鳥看的有些反胃,他注意到小病號還在歪着腦袋瞅着,輕輕地遮住了小病號的眼睛。

    孫菲菲在旁邊完全被嚇到了,紅着眼睛在旁邊喊趙祿的名字。

    “你居然喫這些東西……”孫菲菲臉色發白,剩餘的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喫這些東西會有什麼下場,目前來看,罈子裏裝的不是什麼正常的東西,自然還是不碰爲妙。

    沈煥靜靜地看着,突然開口問孫菲菲,“他剛剛說的病有救了,是什麼意思。”

    孫菲菲有些崩潰,眼睛通紅着,伸手自己抹了抹眼淚,好一會纔回答,“疫情期間,他感染了,那一段時間身體不好,之後雖然痊癒了,但是免疫功能下降時經常復發。”

    “我們在一起之後他好了很多,平常很開朗很樂觀,我不知道……”

    孫菲菲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表面開朗的男友實際上居然這麼在意自己的身體。

    男生還在吞嚥裏面泡散的東西,四周逐漸地安靜下來,男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動作慢慢地停頓下來。

    被人用異樣的目光打量,人會有察覺。

    顧青鳥猜,男生可能清醒過來了。

    男生動作徹底停下來,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污,嘴巴里的苦腥味順着傳過來,下巴處的血漬還殘留着,順着下頜線滴落在地上。

    他略微轉過頭,看向孫菲菲,那一雙黑色的眼珠緩慢地動了一下。

    孫菲菲發現男友盯着自己,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表情之中帶了些恐懼。

    兩人從入門一直粘着,這個時候纔有一些意思。

    減寒鴆拿掉了顧青鳥遮住他眼睛的手,一瞬不眨地看着這一對情侶。

    門中世界會放大人內心深處的欲-望,這個所謂的長生不老藥,正是利用了所謂的欲-望,一旦內心深處有一點對它的渴望,這種渴望會被無限放大。

    顧青鳥察覺到了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孫菲菲明顯不願意接近趙祿,趙祿清醒了也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

    “抱歉。”趙祿把罈子裏面的東西放了回去,他輕聲說,“我沒有忍住。”

    剩下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他想告訴她,不要害怕他。

    黃毛室友在一旁說:“我從剛剛開始,喉嚨一直很癢,罈子裏面的東西似乎對我很有吸引力。”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覺得這可能是正常現象,我是上個月被檢查出來身體可能有問題,本來說這個月去複檢的。”

    “我想,這個地方可能會放大人心中的欲-望,在現實世界難以解開的難題,在這裏會抱有一絲僥倖。”

    黃毛室友頓了頓說,“所以我和趙祿看到這裏面的東西會有感覺。”

    沈煥沒有多說,往後的門會有很多放大欲-望的誘惑,想要從門內世界逃生,其中必備之一就是要能夠克服自己心中的欲-望。

    “我們找找這裏有沒有什麼線索,儘量在下午趕回去。”沈煥說。

    男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孫菲菲身上,他用衣服擦了擦嘴角,蹭掉了那些血跡。

    孫菲菲則是朝黃毛室友那邊靠近,下意識地離男友遠了些。

    減寒鴆還在看着,腦袋被扭了回去,顧青鳥略有些嘆息,這小孩還挺愛湊熱鬧。

    “不準看,不禮貌。”顧青鳥低聲說,順帶着揪了下小孩的耳朵。

    “哥哥,我也喫過老鼠。”減寒鴆沒有感情的平鋪直述,一雙黑水晶一般的眼睛盯着顧青鳥看。

    告訴他這個是什麼意思?顧青鳥很快想明白了,可能是這小孩看着孫菲菲和趙祿,自動帶入了他們的關係。

    他有些想笑,忍不住道:“你喫過老鼠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喫過老鼠,哥哥會不會嫌棄我。”減寒鴆問出來。

    “我們又不是小情侶。”顧青鳥說。

    他又摸摸小病號的耳尖,“不要胡思亂想。”

    這裏天然形成一處閉合的石壁,神像的對面是他們過來時的入口,在中間是一個空曠巨大的祭臺,祭臺被清理的十分乾淨,上面雕刻了一些他們看不懂的咒語。

    “老張,你看上面都寫了什麼?”沈煥問道。

    國字臉男人在祭臺邊緣,他朝沈煥打了一個手勢,緩慢地開了口。

    “上面是新宿時代留下來的文字,新宿時代在三皇五帝之前,在歷史上屬於消失的一段時期,早已無法考察。”

    顧青鳥沒有聽過,他原本在觀察神像,此時停下來,聽着國字臉男人翻譯上面的文字。

    “上面記載了獻祭的步驟,每年用村裏的童男童女,割開他們的喉嚨,用一種特製的草藥放血,他們被放完血之後,只剩下一張陳乾的人皮。”

    “爲了防止他們生出怨靈,要把他們死後的屍體放在一種特製的籠子裏,這種籠子被稱之爲巫籠,通常在桃樹下用生息鳥的血浸泡製成。”

    “這裏的生息鳥可能是古人對杜鵑的另一種稱呼,杜鵑鳥,俗稱布穀,‘杜鵑啼血猿哀鳴’裏面的杜鵑,是指這種鳥。”

    “村子的沿襲傳統不可廢黜,一旦廢黜,千年來的詛咒會生效,會爲整座村子帶來浩劫。”

    宋雨提出來問題道,“我們是村子的外人,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事情,爲什麼要交給我們。”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沈煥說,“原本長生不老只是一個非常縹緲不切實際的想法,爲了長生不老藥去獻祭村裏的童男童女,實際上不合常理。”

    “老張剛剛說的我倒是有了另一個想法。可能不是他們願意去做,而是不得不這樣做,從而避免造成更加難以挽回的後果。”

    沈煥說:“至於我們是外人,爲何把這件事交給我們,我想……村子裏已經沒有童男童女了,而我們被送來。”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可能我們纔是被騙進來的祭品。”

    隨着沈煥的話音落下,彷彿是爲了應證沈煥地說法,整座空間傳來巨大的動靜,四周跟着晃動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祭壇動了……還是地震了?”

    黃毛室友問道:“沈先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們是祭品?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待在這裏會不會有危險。”

    孫菲菲嗓音有些顫抖,“你們看那邊!神像……動了。”

    在他們對面,那座嵌入牆裏的巨大神像在此時動了,它的五官凸現出密密麻麻的小點,像是無數張人臉嵌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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