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種低憫、仁慈的語調對顧青鳥說：“先生，被教皇選中是無比榮耀的一件事，請您跟我來吧。”
顧青鳥直覺不妙，頂上的燭燈映照着壁畫，上面雕刻的是一副非常出名的畫作——《最後的晚餐》
燭光映照在耶穌的面容上，顯得他的面容異常的溫柔深邃，目光彷彿能夠穿透壁畫落在外面的人身上。
顧青鳥掃了一眼，不知爲何，他看到那副畫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興許是走廊太過幽暗，上面閃出來了異樣的光芒。
他回憶起來，從進門到現在，他應該沒有做什麼異常的事情纔是，爲什麼他會被選中呢？
選中很大可能代表會有意外發生，他情不自禁地這樣想，但是這些都是他目前的猜測。
這個門據說是地獄級的副本，非常的難過。
顧青鳥和沈煥對視一眼，他略作考慮，問蒙奇道：“這麼晚了，會不會打擾到教皇大人休息。”
蒙奇略微驚訝，隨即微笑起來，“先生，我想你有這份心，教皇大人一定會很高興。”
“請您隨我來吧。”
“小顧哥。”陳光拽住了顧青鳥，朝着顧青鳥搖了搖頭。
身後的幾人彷彿成了背景板，蒙奇的視線只落在了顧青鳥身上。
“這是什麼意思？”
小粉問穿漢服的女生，穿漢服的女生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晦氣。”孫宏朝地上啐了一口。
顧青鳥估計自己不去也不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嘆了口氣，這才第一天，他就成了被選中的幸運兒。
“不用擔心我。”顧青鳥安慰兩人說，“我儘量早點回來。”
蒙奇在旁邊微笑着看着顧青鳥，顧青鳥踏上了樓梯，和蒙奇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漆黑的走廊。
陳光：“沈先生，小顧哥不會有事吧。”
沈煥搖搖頭，對他說：“祈禱吧。”
陳光：“……”
只有帶客廳有燈光，其餘的地方走廊隔着一段距離纔有一盞小蠟燭，牆壁上映着模糊不清的壁畫，空氣中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蒙奇手中拿着一盞小油燈，他穿着白色的禱告服，邊緣袖口有暗金色的花紋，脖頸上的耶穌十字架項鍊隨着行走略微晃動。
這種npc通常有自己的任務，他們說的話和做的事幾乎都是設定好的。
顧青鳥這麼想着，他忍不住想可能自己是慣性思維了，對於他們來說這不過是虛擬世界，類似於遊戲世界。
但是對於土著來說，這裏可能就是現實世界，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
顧青鳥於是試探地問道：“蒙奇，我大概多久能回來呢？”
蒙奇聽見他問的話，腳步慢了下來，扭過頭看他，綠色的眼眸平靜溫和，透出一股仁慈。
“這個要看教皇大人的意思。”
顧青鳥說：“我第一次見教皇大人，心情忍不住有些緊張。”
“我明白的，”蒙奇微笑道：“最近外面有一些不好的傳聞，顧先生不用害怕。上帝自有分辨之眼，會懲罰撒謊狡詐的惡魔們。”
不好的傳聞？
還是關於教皇的。
他們第一天到這裏，還什麼線索都不知道。顧青鳥此時有些緊張，蒙奇只和他交流了兩句，之後一言不發地爲他帶路。
壁畫上有豔麗的庭院牡丹，成片的牡丹花融在一起，遠遠地隱在黑暗中，紅與黑交織，像是一團模糊不清濺出來的血。
蒙奇停在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前，門上印着牡丹花和十字架圖案，雕花牆壁顯得無比華貴，和十字架相配，讓清冷的教堂鍍了一層富貴光輝。
“教皇大人在裏面，顧先生請。”
隨着蒙奇話音落下，房間的門開了一道縫隙，顧青鳥眼角掃到身邊空蕩蕩一片，他扭頭看過去，蒙奇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正對着牆壁上的耶穌神像，耶穌閉着眼，他感到脖頸上的皮膚彷彿豎了起來。
顧青鳥踏進了門中，隨着“嘎吱”一聲，身後的門合上，這裏是一間非常華貴精美的臥室。
他只能用燈光窺得一角，雕花的壁爐，顏色鮮豔的地毯，還有花瓶中盛開的朱麗葉玫瑰。
在正中央的大牀上，似乎有一道高大的人影，那道人影模糊不清，穿着白色的禱告服，在朦朧的月光之下，像是一道虛影。
顧青鳥視線沒有收回，那道身影就是所謂的教皇？到底是人還是鬼？
男人生的異常高大，禱告服在他身上穿着卻並不違和，白色的雕花蠟燭映着他臉上的冰冷麪具，銀質面具下是一雙深邃幽冷的眼眸。
黑色長髮遮住了一部分容顏，只能向下看見一截高挺的鼻樑和飽滿冷峻的脣線。
只是一道側臉，顧青鳥呆在了原地。
不是因爲對方的容貌實在是生的過分優越，只是對方這張臉……和記憶中的小病號重合。
簡直是長大之後翻版的小病號。
顧青鳥還在思考兩人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總不可能小病號出去一次就長這麼大了。
何況這位教皇眼睛是深綠色的，小病號的眼睛是純黑色。
都有一種美到幾乎破碎的感覺。
男人手中是一本陳舊的聖經，燭光亮起來，顧青鳥能夠看到地上有一張柔軟的墊子，角度問題，他正好看見了禱告的那一頁。
信徒需要跪在教皇的面前，在教皇和上帝的面前誠摯禱告，如果心足夠誠，教皇會賜予信徒來自主的靈祝。
怎麼會正好是那一頁，是來自npc的暗示嗎？
顧青鳥沒有把小病號和遠處的冰冷教皇聯繫在一起，遠處的男人朝着他略微招手，聲音優越動聽。
“過來。”
會不會有可能對方也是玩家？這種可能性極小。
顧青鳥按照保守估計，自己第一天來這裏，還不知道門內的規則，保守一點比較好。
他於是走到了男人的面前，硬着頭皮喊了一聲“教皇大人”。
他眼眸略微垂着，慶幸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然可能會丟人丟到其他人面前。
他是無神論者，這種帶有仰慕和虔誠意味的稱呼，他喊出來只覺得尷尬無比。
臉頰傳來略微冰涼的觸感，他的肩膀被按住，對方的意思也非常的明顯，讓他跪下來。
顧青鳥在心裏默數三秒，做好了心理鬥爭，在他面前的可能是鬼，甚至是帶有規則殺人鬼怪。
他一定要活着回去。
膝蓋觸碰到柔軟的墊子，在他要跪下去時，男人按住了他的膝蓋，觸感通過牛仔布料傳過來，男人朝他搖了搖頭。
“不用跪着，坐。”
顧青鳥莫名從對方的語調裏聽出來了幾分溫和，他於是坐了下來，坐在軟墊上面感覺有些奇怪，他只能擡頭看着對方。
聖經被放了下來，顧青鳥的下頜被捏住，男人手骨優雅分明，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臉頰，他被迫只能擡起頭來。
顧青鳥心中打鼓，他略微掙扎，察覺到對方似乎沒有惡意，男人清冷的嗓音裏沒有什麼起伏，念起了聖經上面的部分。
“所賜給我們的聖靈，將神的愛澆灌在我們心裏。”
顧青鳥被迫張開嘴，漆黑的環境中，他對上男人碧綠的眼眸，那雙深邃美麗的眼睛沒有起伏，男人冷淡地將手指塞進他的嘴巴里。
此時此刻，他彷彿能夠聽見自己的腹部腸道在蠕動，異物感分外的明顯，那兩根手指滑過他柔軟的舌腔，他能感覺到對方指腹上薄薄的繭子。
手指幾乎穿透他的嗓眼，顧青鳥感到吞嚥有些困難，腹部的異物感越來越強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肚子裏要破籠而出，腹部傳來一陣絞痛。
他臉色略微白着，因爲嘴巴里有東西，眼眸略微睜大，臉頰邊泛上一抹紅，嘴巴被迫張着，指尖撐在牀邊略微打顫。
腹部的東西慢慢地上涌，彷彿在隨着他的胃腔倒流，他感到一陣嘔吐感，隨着男人將手指拿出來，他立刻撐不住了，捂着胃腔乾嘔起來。
嗓間有東西在堵着，顧青鳥把東西吐了出來，地上出現三隻白色鼓囊囊的蟲卵。蟲卵有半個手掌大小，它們長着紅色的眼睛，沾了胃酸水變得幾乎透明，正在地上慢吞吞地挪動着。
顧青鳥看見這些蟲卵，險些又吐出來，他捂着嘴巴，面前遞過來一張手帕，他接了過來，用手帕擦了擦嘴。
爲什麼他肚子裏會有蟲子，他幾乎難以想象，晚飯他吃了東西，難道是那些食物有問題？
空間裏亮起來火光，男人用蠟燭上的火將地上的蟲子點燃，蟲子很快就被燒乾淨了。
“看來你忘記了主的教導，人間欲-望，皆是罪惡。”
男人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着手指，指尖上的水光殘留被擦乾淨，他擡起眼眸，看着對面臉色難看的青年，低聲說。
“耶和華勸導衆生遠離罪惡，已犯之徒，需要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