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梁闕睜開眼睛發現夏語繽用手替她擋了一下。
“啊！你沒事吧！”她連忙站起來，抓過夏語繽的手來回翻看着，確定沒事了，愧疚的說了句抱歉。
“沒事，倒是你，這兩天魂不守舍的，怎麼回事。”
“啊……沒事。”梁闕聽到他問這個，有些閃躲的避開了話題，眼神垂下去才發現自己還抓着他的手，驚呼一聲，後退了一步。
“還說沒事嗎。”夏語繽沒多說，看了眼被抓過的手腕，第一次沒有順着她，語氣有些強硬得繼續追問。
“沒事，真的。”梁闕仰起臉笑了笑，還是沒開口。
她其實在想江鴻那天說的話。時間過去了快一個禮拜了，她時不時會懊悔當時如果答應下來就好了，可是當時信誓旦旦的樣子，把話說的這麼絕，自己再去找他肯定丟死人了。
“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不要這麼冒失，傷了自己不好。”夏語繽看了她一眼，岔開話題。
“好的，知道了語繽哥。”
有了上午的事，梁闕一天都小心翼翼沒再犯錯。下班的時候夏語繽叫了梁闕去喫飯，梁闕沒什麼心思，但是想到這兩天的表現心裏又有些抱歉，於是就答應下來。
兩人一進到餐廳，梁闕就看到了江鴻。他對面坐着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身邊是一個頭發染成藍色的娃娃臉帥哥，梁闕覺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
梁闕看他們好像是在商量事情，江鴻給對面的男人遞上了一份文件，但是男人只是隨便翻了翻就直接放在了一旁。梁闕心裏一緊，看了眼江鴻，他表情沒什麼變化，反而並不在意的喝了口紅酒，梁闕有些意外。看着對面的那個眼鏡男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說着什麼，那個娃娃臉的帥哥呵斥了一聲，但是江鴻除了臉色有些不明朗，其他都沒變化。
這頓飯她喫的心不在焉的，菜也沒動幾下，眼神一直在飄。
“你在看什麼？”夏語繽叫了梁闕兩下沒得到迴應，順着她的眼神往後看了看，他那個角度只能看到蕭墨，沒看到江鴻。
“啊，沒什麼，我喫飽了。”梁闕晃神一下，矢口否認。她看到江鴻起了那份文件，好像是談崩了。梁闕低下頭去，怕被江鴻看到。
夏語繽眼神透着疑惑，伸手按住了梁闕拿紙巾的手，“雀雀，你如果有什麼問題，一定要說出來。”
“啊？”夏語繽從沒有如此親暱地叫過自己，梁闕有些發矇，她不知道做什麼表情，“語繽哥，我真的沒事啦，畫畫最近進了瓶頸，有點心不在焉，你給我送回家吧。”
夏語繽點了點頭，起身結賬準備走了。梁闕突然叫住了他。
“要不再坐一會兒吧。”
“可以。”
梁闕感激地超夏語繽笑了笑，拿起水杯緩緩地喝着水。她餘光看着江鴻站起來和對方告了別，又像是在哄人一樣，推着娃娃臉的帥哥出門。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背影，梁闕纔回過神來。
“他是不是在找新的合作對象啦……”梁闕楞楞地想着。隨機又叫了夏語繽，說自己累了想回家。夏語繽這次沒多問，開車送她回家了。
“果然，我就是一個備選啦，如果我真的技術過硬，江楓肯定不捨得放我走的。”梁闕到了家，坐在畫室裏看着空了很久的畫布出神。
自己一直都是偷偷學畫畫，沒攤上什麼好老師，上上網課，練習也不算多，接點小單子之前也沒真的有什麼壓力。可以帶不一樣了，當一個很好的機會遞到自己的手裏，可自己卻接不住，只能忍痛割愛的時候，她真的很難受。
“可是現在的我……”
“人家手上肯定有得獎作品，不然江鴻也不會請人家喫飯了，我看桌上還有鵝肝和上等紅酒呢。”
“不像我……來家裏坐了一會兒，那杯水還是我燒的。梁闕啊梁闕！人家都說可以培養你，也不知道你在矜持個什麼。”
梁闕覺得這麼自暴自棄下去也不是辦法，點開經常和自己合作的那個編輯的微信，諮詢了一下最近有沒有單子。
“梁老師不好意思，最近都還蠻滿的，有合適你的會想辦法聯繫你的。”
“那我之前那副，作者怎麼說啊。她滿意嗎？”梁闕被拒絕了，有些尷尬的問了一下上次的消息。
“啊，那幅作品啊，那副，挺好的啊，你的水平老師都會知道的。”編輯好像很忙，說了兩句挺敷衍的話，讓梁闕覺得有些不對勁。
“作者沒用我的？”
“用了啊，我們印刷後會給您發樣本的。我這裏還有點事，下次再聯繫。”
“哎……喂？喂？”梁闕聽着電話的嘟嘟嘟聲，意識到自己被掛了電話，她腦袋懵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去網上搜索了那本小說的名字。
“爆！新晉畫手與武俠世界的碰撞。”
“這次的書封真的好好看，是我不捨得丟的程度了！”
“複議！”
“不知道畫手大大是哪位，有沒有畫集啊，想買。”
梁闕懵了，徹底懵了，這圖就是自己畫了大半個月的作品，可這名字是誰？寫小說也是自己讀過的初稿，可這畫手是誰？
梁闕手機都有些拿不穩，眼睛裏緒上了一層淚水，吸吸鼻子一滴淚滴在屏幕上，她才後知後覺的去擦眼淚。她截了圖發給那個編輯，質問他爲什麼。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跟你直說吧。這是我們出版社籤的新畫手。”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梁闕你之前的畫作也還可以，但是畢竟不是我們的合作伙伴，也邀請過你，你自己拒絕了。”
“那你就可以直接把我的作品給別人用？這是抄襲！”
“抄襲？你自己看看我們籤的合同，我買了你作品的商用版權，我想怎麼用都行，你跟我講抄襲，這麼大的帽子我可帶不住。”
梁闕不停的按着電話，對方總是拒絕，最後甚至拉黑她。
“你畫的作品還算可以，本來還想和你籤長期合同，你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能被我們出版社看上並且用上你的畫，就算是你的福氣了。別不識好歹。”
她看着被拉黑前屏幕上最後這段話，手機滑落下來，一個人抱着腿嚶嚶地哭起來。她從小就被寶貝着長大，很少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自己的心血被剽竊，自己的作品被盜用，憤怒不甘和傷心一下子包裹了她，讓她腦袋一陣眩暈，不知道怎麼辦。她想打電話給哥哥，可想到哥哥肯定會藉此機會抓她回家，梁闕又遲疑了。
翻着通訊錄，這個時間沈思彤肯定也睡了，也不敢打擾夏語繽。這時的梁闕突然意識到，自己在h市真的孤立無援。她擦了擦眼淚，看着畫室裏這些顏料，心裏更是煩躁不堪。抱着腦袋大喊一聲。
梁闕渾渾噩噩地躺倒在沙發上，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也不顧及這麼多了，她翻出江鴻的微信，給他發了條短信。
“江總，上次說簽約的事，我們能再談一下嗎。”
梁闕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發送鍵。屏幕的時間定格在105分，她盯着對話框，眼睛都有些乾澀，最後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就在她陷入睡眠時，手機微弱的響了一聲。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