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一聲,那手腕垂下,大概是被譚既來踹斷了。
但是更多的手伸了進來。
譚既來抓起自己的書包,當作盾牌隔在中間。
他後背抵在對面的車門,兩隻腳蹬在書包上,一個用力把所有的手從窗戶那裏懟了出去。
外面的殭屍被頂的後退兩步。
趁着這功夫,譚既來解鎖,手搭在車門內的拉手處。
在殭屍們又一次衝過來時,他心一橫,猛地拉開車門,一腳踹過去。
車門大敞,帶倒一堆,譚既來腳在腳踏上一蹬,借力跳出兩米,然後撒丫子狂奔不止。
沒有被車門掛住的殭屍聞到到口的食物逃走,紛紛嗚咽怪叫着追上來。
他們也會跑,只不過沒有譚既來跑的那麼快。
林子裏漆黑一片,譚既來根本顧不上辨別方向,只是本能的往前狂奔。
跑出去兩百米,他一個不留神被出土的樹根絆倒,狠狠摔了個狗啃泥。
觸地的關節鈍痛,但他還是在最短的時間爬起來。
回頭一看,幾個腿腳利索的殭屍已經追上來了。
“臥槽!”譚既來大叫一聲往前逃竄。
他剛摔一跤,腳腕扭傷,並且越往前跑林子越原始,藤蔓纏繞枝幹舒扭,他得繞來繞去,極大的影響了他衝刺的速度。
而殭屍們不受影響,他們撞到樹幹之類的也不怕痛,並不會因此停下腳步,頗有幾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衝勁兒。
聽後面嗚嗚咽咽的聲音越來越近,譚既來知道他和殭屍們的距離在縮短。
“孟老師——陸瑤——”
他大聲喊,希望孟桐他們能聽見然後來救自己。
求救的聲音迴盪在林子裏,但是很遺憾,並沒有任何迴音。
“咚”的一聲,他又絆了一下摔倒在地。
這一次,殭屍們趕了上來。
譚既來“啊啊啊”狂叫,排首的殭屍被他叫的縮了兩秒,然後繼續伸着胳膊朝他的脖子抓去。
他跌坐在地上,後撐着往後爬。
蹭了幾步,手摸到什麼趁手又光滑的東西,他立馬就想抓起來衝着殭屍丟過去,試了兩次卻發現根本抓不起來。
他在那抓不起來的東西身上浪費了幾秒,也就是這寶貴的幾秒,讓殭屍的手暢通無阻伸到他面前,幾乎就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完了完了bbq了……
就在譚既來認命的時候,那趁手的東西猛地擡起來,照着殭屍的胸口一下子踹出去。
譚既來瞪大眼睛。
他這纔看見那是個什麼東西。
一隻棕色馬丁靴。
他剛纔摸到的,是馬丁靴的鞋面。
順着馬丁靴看上去,他看到一條穿着深灰色褲子筆直精幹的小腿、同樣筆直精幹的大腿……
最後是一張年輕男人的臉,眉眼精緻,神色冷淡,有幾分熟悉。
“是你……”譚既來驚訝。
那個入侵陸瑤網絡、顯示在電腦屏幕上的臉,此刻正居高臨下垂頭俯視他。
殭屍們甩着舌頭怪叫着撲上來,譚既來又是“啊啊啊”大叫,無意識地往那男人身旁靠,攀緊了他的大腿。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溼熱,譚既來發現這人衣服潮乎乎的,頭髮也半乾未乾。
但一堆死人殭屍堆中,好容易見到個活人,他很自然的想跟他抱團。
也或許是潛意識裏,他覺得這個人精悍強大,戰鬥力不低,能救他。
能救他是真……但那人毫不客氣地把抱着他大腿的譚既來甩開,然後才飛起幾腳,踹翻撲上來的殭屍。
拜他所賜,譚既來狼狽撲在地上,今晚第二次吃了滿嘴土。
等他翻身爬起來的時候,最早趕來的一批殭屍,已經全被那人撂倒了。
他手裏握着一把40cm左右長的尖刀,刀身細窄,散發寒光,滴着粘稠的黃色液體。
再看那些殭屍,不但被他踹倒,還被他一刀割喉。
譚既來好容易松下的氣,又猛地被提起來了。
什麼割喉,這是斬首!
殭屍的頭都被割下來了,只不過因爲下手狠辣,切割整齊,不仔細看還以爲頭好端端的坐在肩膀上呢。
“媽呀——”譚既來無意識大叫。
這男的比殭屍還可怕。
這聲充滿驚恐的叫喊彷彿提醒了那人。
他緩緩轉過頭,冰涼的目光落在譚既來臉上,然後向下,在他手腕那抹紅色處停住。
“大哥……”譚既來想上廁所,“有話好商量……”
他大哥走過來,譚既來向後退,然後撲通一聲坐到地上。
“大哥……”
他大哥再嚇他一下,譚既來就真的當場上廁所了。
這時候後一波殭屍衝了上來,他大哥暫時顧不上收拾他,轉身跟那羣殭屍打在一起。
這次他沒有上腳踹,而是直接用刀砍。
一刀一個,一刀兩個,一刀三個……
砍瓜切菜,手起刀落,林子裏飛舞着被切下來的腦袋。
譚既來玩切水果,都沒削得這麼利索。
偶爾一兩個聰明的殭屍繞過他大哥,直撲譚既來。
其中一位非常眼熟,他手骨斷掉,右手無力地耷拉着。
譚既來一拍腦袋,這不是拉車把手砸車窗那位殭屍兄弟嗎?
當時他被譚既來用車門別了一下,於是趕來的慢了點……
但他還是衝着譚既來來,後者扶額,多大仇啊……
在那位“老熟屍”撲過來時,譚既來大喊一聲“大哥”,然後毫不留情一腳把“老熟屍”朝着他大哥的方向踹過去。
他大哥耳朵一動,靈敏地發覺背後有東西摔過來,尖刀在手裏一轉,舞得眼花繚亂。
然後“老熟屍”倒下了。
譚既來覺得自己又行了,欣慰一笑心道不愧是我。
他大哥冷颼颼看他一眼,意味不明。
後一波殭屍很快被解決,偌大的林子裏,又只剩他和他大哥倆人。
哦不對,一直是倆人,殭屍不算人。
“大哥,”譚既來首先開口,乾笑兩聲,“謝謝啊。”
他大哥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溼紙巾,開始擦拭他的刀。
譚既來稍微放心,擦了刀,應該不會再見血。
他大哥不至於宰了他。
兩個人離得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譚既來看到這人右手小指上戴着一個素圈啞光鉑金戒指。
大男人,戴戒指。
還是小指。
但這戒指有點眼熟……
譚既來眯了眯眼睛,跟他爸媽結婚的對戒很像啊……
“zion”
譚既來身後響起一個女聲。
他回頭看去,只見一男一女從林子深處走了過來。
男女都不大,看樣子都二十來歲。
男的留寸頭,皮膚曬得黝黑,個子很高。
女的齊耳短髮,大眼厚嘴,黃黑皮,東南亞長相,不比寸頭男矮几公分。
兩個人步伐沉穩,膀大腰圓,看起來訓練有素。
他們倆,再加上他大哥,三個人穿的衣服一模一樣,顯然是統一的制服。
譚既來仔細看了看,覺得很像國外大片裏特工穿的作戰服。
他頭皮開始發麻。
這夥人什麼來頭?
“whoishe”女的又開口。
“noidea”他大哥答。
說英文?
譚既來都懵了。
外國人?
另外一個一直沒開口的寸頭男,盯着譚既來打量兩眼,張嘴是一口地道的普通話,甚至夾雜了一點點京市口音。
他嗓門兒很大:“你丫誰啊?”
“我……”譚既來張嘴,心裏犯嘀咕,這問題應該他問他們吧。
他大哥把刀插回刀鞘,金屬摩擦產生的聲音清寒,在深夜裏威懾力十足。
他大哥開口,嗓音很冷很沉:“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