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突然見光一時還不適應,言龍江眯縫着眼看向言真,一臉怒火,不知是不是幻覺,他看見言真的眼睛好像紅了。
言真把一份股權轉讓合同拿到言龍江面前,“股權,你現在持股的50,還有董事長的位置,我都要。”
“我要是不籤呢。”程以山一臉絕望地說。
“那這些視頻我不能保證它會出現在哪裏。”言真輕描淡寫,像嘮家常一樣說出這些話。
視頻一旦外露,海擴的股價一定會斷崖式下降,到時候言龍江可就不止損失這些了。
言龍江口乾舌燥,額上不住地冒虛汗。
“有水嗎?”
“沒有,您簽完就有了。”
從這天之後,言真業界出名,所有人都說他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下了一大盤棋將自己父親拖下馬,自此談判桌上再也沒有小言總,只有步步緊逼的言董。
同一天,程幾醉歐洲賽區首發,一戰成名,成爲歐洲各大戰隊高價爭奪的選手。
【第二年】
言真以專業第一的成績順利畢業,畢業當天,他接到了曹知的電話。
曹知大學畢業之後選擇了一家外企工作,今年工作崗位被調到了澳大利亞,走之前想和言真見一面。
言真雖然不解爲什麼要單獨叫他,但還是開車到了約定好的咖啡廳。
不知道爲什麼,言真覺得今天的曹知有點不一樣,一字肩的花色連衣裙襯得整個人溫柔大方。
看言真來了,曹知趕緊站起來把言真推到座位上,點了兩杯咖啡之後曹知就一直看着言真,欲言又止。
言真看出她的糾結,以爲是有什麼事要求他,乾脆直接開口:“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我能幫的一定會幫。”
曹知突然緊張起來,纖細白皙的手抓着脖子上的項鍊,“我……”
“言真,我喜歡你。”
言真點了點頭,衝曹知淡然一笑,“對不起,我無法迴應你的感情。”
“我喜歡男生。”言真坦然說出自己的取向。
曹知一時愣住,雙手攥在一起,指節被捏得發紅,她似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有些結巴地說:“我、我有什麼不好嗎?”
言真把紙巾推到曹知面前,“你很好,溫柔美麗,有能力,講義氣,只是……很抱歉。”
曹知拿起紙巾擦了擦鼻尖上的汗,也找回了理智,有些尷尬地說:“是啊,對不起啊,希望我的感情對你沒有影響。”
“不會,也希望你不要有心裏負擔。”
曹知釋懷地笑了一聲,擡手抹去眼角的一滴淚,兩人平和地喝完咖啡,言真把曹知送回家。
在樓下,曹知突然回頭,看着言真說:“你變化挺大的,我聽鄭巖說你們兩年沒見過了,你以前還挺喜歡聚會的。”
言真眼裏失了神,斂了斂眸,“太忙。”
“再見。”曹知進門前回頭,朝言真笑了笑。
“拜拜。”
言真上了車,開火之後卻遲遲沒有踩油門。
變了嗎?
他其實是沒感覺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和以前一樣纔對,但聽曹知這麼一說,好像也是,市儈商人,兩面三刀。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言真在車裏發了一會呆,鄭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來陪我喝酒吧。”
鄭巖那邊很吵,說的話也斷斷續續的,應該喝了不少酒。
言真到了酒吧,在酒吧吧檯看到了喝得四仰八叉的鄭巖,眼看鄭巖就要倒下來,言真趕緊快走起步扶住他的肩膀。
“喝這麼多酒幹什麼?失業了?”言真一臉埋怨,把他手裏的酒杯抽出來。
“曹知……”
鄭巖趴在吧檯上,嘴裏嘟囔着一句話,但言真沒聽清,“什麼?”
“曹知是不是喜歡你。”鄭巖突然擡起頭,一把拎住言真的衣領。
言真大概能猜到鄭巖怎麼了,但還是實話實說:“是,你喜歡她?”
鄭巖鬆開言真的衣領,一邊手臂支着不讓自己倒下去,另一隻手比了個“八”:“八年……我他媽喜歡她八年!”
言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打了個響指叫來酒保,“開瓶酒,和他一樣。”
言真舉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喝着,然後聽鄭巖在旁邊碎碎念。
“我和她認識十年,她怎麼就不喜歡我呢?”
鄭巖斜着眼看向言真,上下端詳着,“你到底哪好啊……”
言真知道他在說胡話,沒接話,只是提起酒杯和他輕輕碰了一下。
“是挺好的,長得好,家境好,關鍵……關鍵你他媽學習還好,就你大四那會……他媽的都被擠兌成那樣了你還是專業第一。”
關於程幾醉的……
“你知道嗎言真?你大四的時候我是真擔心你,我聽人說你在學校被大家當成異類,都沒人願意和你一個宿舍,我就怕你心裏出什麼問題,不過看你這樣我的擔心多餘了哈。”
言真眼睛漸漸溼了,在酒吧五顏六色的光的照射下閃着一絲詭異的光芒。
被針對,被排擠,被嘲笑。
言真突然喉嚨發緊,不知所措地站起來,抓着鄭巖的肩膀把他撈起來,“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鄭巖也沒掙扎,手摟着言真的肩膀跟他出了酒吧。
“言真,雖然曹知喜歡你,我喜歡曹知,但是!但是完全不影響咱倆是兄弟!……嗝。”
“行了知道了,少說兩句,灌一肚子風。”
……
或許人生際遇真的難料,年末的時候,鄭巖突然給他打電話說去參加婚禮,他和曹知的。
言真笑了笑,答應了。
他坐在賓客席,看着臺上風光無限的新人,忽然感慨時光易逝,最開始見到他們的時候還是高一剛開學的時候,熾熱無畏的少年如今卻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了。
【第三年】
疫情在新年的前一天全面清零,舉國歡慶。
新年宴會上,言真一個人站在酒店天台,任由冷風吹進他的衣領,揣在兜裏的手反覆摩挲程幾醉的打火機。
程幾醉在疫情期間毫無徵兆地闖入他的世界,又被他一手推開,現在疫情結束,言真一時有些恍惚,他甚至覺得會不會一切都是自己遐想出來的,這麼虛無縹緲。
一動不動站了接近兩個小時,新年鐘聲敲響。
言真仰起已經凍僵了的脖子,今年的新年格外盛大,滿城的煙花在天空頂點繽紛盛開,黑夜遮蓋了他的神情,燦爛盛大的煙火明亮耀眼,襯得他脆弱孤獨。
煙花下燈火人間,他靜靜看着天空,許久,對着那個微信界面發了一句話:新年快樂。
可惜的是,不管他發什麼,後面永遠帶着一個刺眼的感嘆號。
同一時間,devil戰隊俱樂部。
一個金髮碧眼面容嬌好的男生一手攬上程幾醉的肩膀,另一隻手遞上一顆煙,操着一口標準的倫敦腔說:“抽根菸嗎?”
程幾醉推開他的手:“戒了。”
aldous又問:“怎麼不去喫飯?”
程幾醉再次冷言回覆:“沒心情。”
aldous拍拍程幾醉的肩膀,“別這麼冷漠嘛,多和兄弟們接觸接觸。”
程幾醉瞥了他一眼,“所以你王昭君二技能練得百發百中了?”
aldous語塞,把煙掐了之後坐在旁邊的機位開始訓練。
【第四年】
陽春三月,微風和煦。
噠噠的高跟鞋聲由遠及近,即便帶了墨鏡也掩蓋不住來人絕美的面容,所過之處皆譁然。
“她好像那個……”
“就是她,你2g網嗎,誰不知道當紅女星言淺是咱們言董親妹妹。”
“真的嗎!!有生之年!!!”
言淺無視周圍人的議論,徑直朝言真辦公室走去。
“哥!”言淺直接推門而入。
“說了多少次了,進我辦公室要敲門。”言真輕微擡頭,摘下眼鏡用審視的目光看着言淺。
“哎呀下次下次。”雖然言真一臉嚴肅,言淺還是嬉皮笑臉不當回事,踢掉高跟鞋光着腳走到言真身邊挽上他的胳膊。
“沒正形,找我什麼事?”言真佯裝嗔怪。
言淺偏了偏頭,古靈精怪地開口:“嗯……兩件事!第一件,錢我準備好了,合同可以簽了。”
言真還在審方案,頭也不擡的回答:“嗯,等法務擬完股權轉讓合同,我讓安迪聯繫你,下一件事。”
“爸爸婚禮你去不去啊?爸爸讓我問問你……”言淺眼神亂飄,有些猶豫的開口。
言真簽字的筆尖一頓,擡頭思索一番:“去吧,面子上得過去。”
言真沒拿筆的那隻手攥成了拳,宋青芷有手段,這些年一直想和言龍江結婚,言真這邊一直卡着,年關的時候竟然查出來有孕,這纔不得不領證結婚。
言淺手背後,下巴貼在言真肩膀上,“嗯,那你幫我把禮物帶過去,我那時候有通告。”
“嗯。”
言淺咬着嘴脣,半天沒說話,引得言真停下手中的事務回頭看向她:“還有事?”
言淺當然不會因爲這點事情就特意跑一趟公司,只是……
不管了,管他三七二十一,言淺一咬牙,說出了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程幾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