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掖着算什麼英雄，現身單挑。”
……
他邊抓狂，邊喘息，好不滑稽。
無姜和阿若和都不理他，一個繼續施法，一個在摳手指。
你幹壞事的時候也沒聽別人拒絕呀。
阿若和輕飄飄地看了無姜一眼。
後者略顯無聊地數果盤裏的葡萄。
“！”
阿若和把一顆剝了皮的葡萄塞進無姜嘴裏。
無姜鼓着腮幫子看他。
他全神貫注地操控着捉弄東洲魔尊的法術，見無姜看自己，雲淡風輕地回以微笑。
東洲魔尊還在嘶吼。他有些疲憊，驚恐地護住胸口，癱軟坐在案几上。
他不在意形象了。
紫色葡萄汁混合了醇酒，黏糊糊的，從他的手指縫貼着大腿往下落。
東洲魔尊雙眼失焦。
無姜估摸他應該再也不敢去欺負魔女了。
只要他動了不該有的念頭，他自己盯着哪裏，就會有無數雙手在他身上對應的地方摸來摸去。
東洲魔尊嘗試過呼救。宴會上，所有人都看得見他，但也沒有人看得見他。
隔壁的魔尊同他敬酒，端酒的手蹭到他的手指。
他一激靈，連做兩個後空翻，跳到一邊。
那魔尊徑直回到座位，和同僚有說有笑，對他的表演視若無睹。
“你！”
他想上前，拽着那魔尊的衣領質問他爲什麼無視自己。
但他也害怕，假如南荀魔尊真的對他有非分之想……他現在覺得平日裏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很不正常。
東洲魔尊不知道，並不是其他人不理睬他。
這是阿若和特意設下的幻境。
只有他一個人能享受到阿若和的招待。
這是福氣，滿滿的愛啊。
大廳裏其樂融融，魔女們舞着軟劍，整齊劃一地跳安民曲。
這是祈禱百姓安居樂業的舞蹈。舞蹈者提腿側踢，點腳屈膝兩步，輕巧地完成一招一式。
魔女們毫不拖泥帶水，利索地運氣出劍。
九把銀劍劍尖相對，合在半空打轉。九位少女暗暗沉吟，口中輕誦古老流傳的密語。
“嗬！”
她們同時收劍，腳下涌出並蒂金蓮。
美輪美奐，氣勢如虹。
魔王帶頭拍手叫好，大袖一揮要給賞賜。
阿若和不再用靈力支撐幻境。
他擦拭耳邊汗珠，偏過頭正好看見無姜出神地望着大廳臺上的魔女。
“她們很厲害。”無姜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反正這裏的人不會聽見他們的對話。
魔女們日復一日地練習，就是爲了能夠有機會站上更大的舞臺。
他不明白，什麼都不做的人有什麼資格輕賤她們。
無論是魔王還是夙無痕，聽他對魔女們讚賞有加，都會覺得他癡傻症又加重了。
就連疼他愛他的魔後也不理解，他犯的哪門子擰勁。
無姜常坐在巨大的臺子邊看魔女們合歌。
魔王提醒他多次：魔族男子，該有陽剛之氣。
無姜越想越鬱悶，這種口吻還真似曾相識。
阿若和了然。
旁邊的人並不是在跟自己交流。
或許他只是想說話。
阿若和能聽見無姜心聲。雖然他有很多聽不懂，靠着他察言觀色的智慧，勉強猜出七七八八。
他又扔了一顆葡萄進無姜嘴巴。
無姜瞪着半蹲在自己身前的人，這人專心致志看魔女舞蹈的模樣彷彿剛剛的小動作不是他做的。
倒也不虧。無姜砸吧嘴。
阿若和剝葡萄的速度快，扔得也準。
一個一個的喂，無姜已經喫不下了。
他搖搖手，阿若和把最後一個剝好的葡萄塞進自己嘴裏。
“喫也喫夠了，去辦正事吧。”
阿若和朝東洲魔尊走去，兩指撥弄他耷拉在一起的眼皮。
“不能讓他有關於我們的記憶。”阿若和念記憶清除咒。
無姜阻止他，“那他會不會不長記性。如果他忘了的話，是不是還要再來一次。”
其實無姜還挺期待的。如果東洲魔尊敢起壞念頭，他們要好好教訓他。
這種人吧，就應當讓他們自己嘗一下罪惡。他們的輕描淡寫，會給別人造成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阿若和搖頭，一道金光從東洲魔尊腦中飛出。
“好吧好吧。”無姜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信任阿若和。
從見到第一面開始就有種莫名的感覺。
無姜和阿若和回到魔界的客房。東洲魔尊還在水桶裏酣睡。
“起來啦。”無姜敲敲桶壁，一腳踢翻木桶，“呀，東洲叔叔，你在這裏呀。”
東洲魔尊迷糊了一瞬間，眼神立馬變得精明。
“小兔崽子。”
“叔叔，我剛從外面回來，路過大廳，君父找您。”
無姜見勢不妙，靈巧地矮身，從東洲魔尊手下躲開。
“魔王找我？”東洲魔尊一揮手就換上乾淨的衣服，“那我得快些過去。”
“叔叔再見。”無姜一蹦一跳，他左看右看地在找阿若和。
東洲魔尊被他踢翻，罩在木桶裏的時候，阿若和還在他旁邊的。
無姜剛走出門，東洲魔尊馬上斂起和煦的笑容，變成一副盪漾的嘴臉。
“小兔子，跟我鬥，你爹都不夠格。”
可現在還不能撕破臉。東洲魔尊變出魔尊方印，端在手裏看了看，收進袖子裏。
“我在這裏。”
無姜循聲，阿若和靠着柱子，等他走過去。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哎，這裏是魔界，你又不認識路，下次不要亂跑啊。”
“我好像來過這裏。”
阿若和掃視周圍，“旁邊是不是有一座小樓。”
無姜愣了一下。
好像有，他忘了。
這裏是他家，他不太熟，這合理麼。
無姜正想着該怎麼搪塞過去。
阿若和自己先反了口。
他額上佈滿豆大汗水，不一會沁得滿臉都是。
他的手拽着無姜的衣角，肉眼可見，白紗透了一塊。
無姜去掰阿若和的手，他手心溼滑，根本抓不住。
無姜只好同他十指相扣。
“頭疼。”
“你是不是之前摔倒過腦子。對哦，我之前撿到你哎。那沒事了，大概就是腦震盪吧……呃，就是你的頭啊，和大地母親輕輕地擁抱了一下。”
無姜一口氣說出來的話其實是他不久前從夙無痕那裏聽過來的。
之所以要說得快，是因爲他好不容易逮着炫耀的機會，他怕他忘了。
“你們靈不是依靠吸收大地的能量嗎。正好能幫助你修煉纔對呀。”
無姜撓撓腦袋。
阿若和沉默。
“咱們先回去吧。”無姜把阿若和搭在肩上，扛着他回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