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姜不知道該怎麼跟他介紹阿若和,一問三不知地打着哈哈。
“就是在路上撿到的,路人吧。”
阿若和望向無姜。
“嗯,路人也得有名字啊。”
流光不依不饒,發揚“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不恥下問。
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舉措和阿若和灼熱的視線讓無姜不知所措。
他不擅長騙人,他還沒有編好。
“他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家中幾口人,父母雙親尚在?”
“婚否?育否?”
流光越問越離譜。
“你啥都不知道就把人往家領啊。”
“阿若和。”
杵在邊上的阿若和收回眼神,出聲示意自己的存在。
“可是,我在教育弟弟,你爲什麼要插話呢。”
流光笑眯眯,轉頭盯他。
這個名字很熟……
不會吧,這麼巧麼。
連珠炮似的提問讓流光看起來十分嚴肅,沒人知道他驚出一身冷汗,汗毛都豎起來了。
神界那個主將,跟自己打得昏天黑地的冤家,好像也是這個名字。
應該只是重名吧。
他看着自家弟弟小心翼翼的表情,噗嗤笑出聲。
“別那麼緊張,哥哥只是怕你被別人拉去做成烤兔子。”
這個阿若和看起來沒有什麼殺傷力,自己盯緊點就好了。
流光吐槽無姜,沒鬆懈對阿若和的防範。
他朝阿若和點頭。
“開個玩笑,你是無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這孩子單純,看見阿貓阿狗落單都要陪着玩一陣的……你可得好好看着他,別讓被什麼不長眼的騙了去。”他把手搭在阿若和肩膀上,“人要喫他,他也會給自己洗乾淨,變成指定味道等着的。”
阿若和遲疑了一會,躲開流光不正經的勾肩搭背,微微笑,“我會的。”
流光在碰到阿若和的瞬間釋放魔力試探。魔力沒有發現危險,要麼是他真的構不成威脅,要麼是他太厲害了。
無姜被晾在一旁,不氣不惱。
阿若和跟自己便宜哥哥站在一塊絲毫不遜色,甚至更有一股清泠絕塵的味道。
流光身上有一股邪氣,讓人想遠離又想靠近。他總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變着法地到處學孔雀開屏。
當然這是在家裏,在外面,外人眼裏,他永遠是情禮兼到的有爲青年。
無姜捏着下巴點頭,天天待在這裏能看美男也不錯。
“怎麼啦,又傻了?”
流光戳他臉蛋,側着腰從旁邊向上看他。
男人還是不要說話的好。無姜心想。
“哥。”他不情不願叫着,“你的……小跟班呢。”
“嗯?夙無憂麼,他喝多了不太舒服,回去睡覺啦。你的那個在照顧他呢。”
流光走到晶瑩剔透的玉桌邊,裝看不見無姜的白眼,“你這好看,我也要弄一個。啊對了,君父讓我們去魔殿。”
原本無姜是騙東洲魔尊說魔王找他以此脫身。沒成想瞎貓碰上死耗子,魔王還真有事情宣佈。
夙無痕急燎燎地衝進無姜寢殿,同他們行禮後跟無姜說了同樣的話。
“大皇子,長兄在殿外等您。”
無姜讓阿若和在牀上好好休息,可他執意也要跟着去。
魔殿是魔王和衆魔尊議事的地方,是魔界的一種權力象徵。
能讓夙無痕這樣匆忙失態的,感覺不是件尋常事。
阿若和這身份都還不明朗,還是不要自己找事吧。
萬一被東洲魔尊發現他們捉弄他,承認還是不承認呢。
無姜思維發散得快,想東想西的就是不同意。
阿若和:“我能照顧我自己,我還能保護好你。”
他擺出泫然若泣的委屈模樣,傳音,“我就認識你,人不生地不熟的,你忘了我還生着病。”
無姜不爲所動,“我找魔醫給你瞧瞧!”
“一起去唄。”流光看戲。
無姜蹙眉,不認同地看着他哥。
他哥回以相同表情,“他能保護好你。”
沒有時間留給他們打嘴仗。
魔後用密語招呼他們快些過去。
等他們到時,九州三島四大魔尊及底下大大小小的魔主們都聚齊了。
阿若和跟在無姜後面,牽着他袖擺。
“你別拉我手。”
阿若和聞言,轉而拉他衣襬。
“……”他沒再繼續說話,隨便吧。
流光把一切看在眼裏,弟弟喫癟的樣子也很可愛。
他帶頭,給魔王魔後問安後坐在下首空位上。無姜坐在他身邊。阿若和貼着無姜,站在他身後。夙無憂和夙無痕兩兄弟分開站在兩邊遠些的位置。
魔王今天果然是有事纔會召集大家來的。
客套地問詢魔尊的各個轄地後,魔王越來越皺的眉頭可以打成蝴蝶結。他拉得老長的臉同樣體現他現在心情不太好。
魔尊們都是養在宮裏的主。他們吃了睡,睡了喝,喝了吐……能知道什麼民間疾苦。
魔主們紛紛上書,滿面愁容地想把大小不一的紙遞到魔王桌案上。
魔王在議事廳差點出不去。
幾個魔主不怕事,問了一圈大抵是同樣的怨懟。他們聯名,把自己的願望和訴求寫上魔紙,簽了契。
魔王不接也不行了。
他派人潛入各地探查。金牌十二魔探只回來一個,把空竹片交到魔王手裏。
罄竹難書。
只要不觸及到某些層面,他還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魔王認爲自己對這些兄弟很寬容。
可金牌十二魔探是他暗設的探查機構,動了這些人,就是對他魔王地位的挑釁。
魔主們的狀紙字字血淚,魔探靈識裏也是慘不忍睹的畫面。
但是他們畢竟是魔尊。
魔王想,要拿下他們,需要充足的藉口,還得一舉制服。
不然一定會有更大的災難。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魔尊成天胡作非爲。他沒想過處置他們,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制衡靈界,和神界對抗……他不願落下個卸磨殺驢,逼死手足的罵名。
但他們太過分了。就單說東洲魔尊屬下三地之一的風鈴島,魔探直言煉獄。
那裏寸草不生,黑黝黝的土地裂開露出通紅的岩漿。
空曠的街道除了風聲什麼聲音也沒有,破爛的燈籠在風裏從左邊被吹到右邊。
無姜光聽到就背脊發涼。
魔探拼死打聽回來的消息:整個風鈴島,沒有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