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下款款走來幾個人。

    領頭的那個年輕女子我是見過的,先前韓非剛回來時,韓王在宮裏擺家宴,那個坐在他身旁的寵妃,胡美人。

    這胡美人長得嬌美,也素來會打扮,今天穿着一身嫩粉色的長裙,梳了個溫婉的髮髻。我思索了片刻,總覺得這造型有點眼熟。

    不多時我緩過神來,哦,秦風秀姐啊。

    韓非迎了上去。

    “胡美人,好巧啊。”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定不是巧合這麼簡單,這隻老狐狸今天拼死把我騙過來,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胡美人輕扭腰肢,蓮步微挪,邊走邊道:“得見九公子,是本宮的榮幸。現在都城都在傳你智破奇案的俊逸風采哦。”

    這說話聲嬌媚入骨,我聽着都覺得渾身酥軟,更別說是我那個lsp父王了。

    聽了她的話,我和張良都擺出了一個“哦原來如此”的喫瓜表情。

    結果沒想到這個表情還被胡美人看到了,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她走了兩步到我面前,誇讚道:“紅蓮公主呀,越來越美了。公主這裙子可是漂亮,尤其這花邊,跟公主的髮簪特別相得益彰。”

    聽她這樣說,我登時露出了“不愧是你”的神色,一邊捅了捅韓非的臂膀一邊道:“還是女人最懂女人。”

    韓非撓頭。

    胡美人輕輕一笑。

    “老九。”

    突然有個人走了過來,看裝束也是個公子貴胄,但顯然比韓非老了些。

    大哥你誰?

    那人走到我們面前時,韓非笑着向他點頭:“四哥,你好。”

    四四四四四哥?

    等等等等,歷史上韓非四哥是誰啊?哦等等,這是玄機的動畫,不能按照歷史來推斷。在這個世界裏玄機就是爹,不管韓非到底有沒有四哥,在這裏就是有。

    想明白這些之後我就覺得一點都不突兀,只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等待解決——我還是很想知道這位大哥姓甚名誰。

    正當我在心裏唸叨着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時,那四哥就和韓非打了個招呼,然後轉向我:“紅蓮也來了?”

    我當下哽住,下意識擡手衝他揮了揮,道:“四,四哥好。”

    聽着我沒有靈魂的打招呼聲,四哥踱了兩步向我走來:“你就喜歡老九,嫌我老了是吧?”

    不是四哥你聽我解釋,真不是我不想和你打招呼,我是真不認識你啊。我怕生,我怕生行了吧,我的鍋我的鍋。

    張良立刻替我解了圍:“四公子好。”

    果然,四哥的注意力立刻被張良吸引過去:“張家果然人才輩出,聽說近日就是你幫我九弟立了大功。”

    說着還拍了拍張良的肩膀。

    不過面對四哥的商業吹捧,張良卻是遊刃有餘地謙遜道:“四公子謬讚了,這次是九公子解救張家於水火之中。”

    四哥繼續吹捧:“老九,你厲害呀,一回來就招攬了這一等人才,下手太快了。”

    我心中一咯噔,道,挖牆腳的來了!

    就見韓非一個側身攔在四哥和張良面前,委屈巴巴地道:“哎四哥,你府內那麼多門客,有的是英雄豪傑,子房你就留給我吧。”

    聽這話就知道韓非扮豬喫老虎的本性又露出來了,我估摸着四哥府上的那——麼多門客,加起來也不如一個張良頂用。

    畢竟是活到全劇終的男人,這條大腿我一定要死死抱緊。

    兩人聊得正起勁,就聽一旁沉默了良久的胡美人突然道:“你們兄弟兩個人一見面就這麼熱鬧,把本宮都晾在一邊了。”

    尾音軟軟糯糯,滿是被冷落的委屈,我心說這樣的女人是個男人能不衝?我是個女人我都衝。

    果然四哥就去哄胡美人了:“哪敢呀。我這不是遲到了,怕胡美人回宮跟父王告狀,我可就罪過大了。”

    胡美人掩嘴輕笑:“你也知道。有你這麼護駕的嗎,是得參你一本。”

    韓非喫驚且羨慕:“哇,給胡美人護駕,哎四哥,你怎麼得了這樣的美差?”

    胡美人搶先道:“九公子覺得是美差,你四哥可是當做苦差呢。”

    什麼?四哥你是男人嗎?

    四哥笑着搖了搖頭解釋道:“胡美人得了父王特別恩准,出宮看戲,總得有人鞍前馬後地守着,尤其前段時間鬼兵鬧得兇。”

    韓非一點頭表示理解。

    幾人又說笑一二,都是些不着調的廢話。眼瞅着戲就要開場,我扯了扯韓非的衣袖,示意他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看戲要緊。畢竟出了錢的。

    然而沒想到韓非扒拉掉我的手,反而對四哥道:“既然今天巧遇,小弟還想借胡美人請教一事,四哥可能恩准?”

    我在後頭目瞪口呆。

    你媽的說好看戲的呢?

    我的這個表情自然是無人注意,四哥就着韓非的問題道:“那真是挺巧的,老九你現在當了司寇,可別淨說些兇險之事,掃了美人的興致。”

    我心說,那你失算了,他肯定說不出好話的。

    說着兩人就去另一邊的庭院裏聊天了。

    四哥見他們走遠,就對我道:“不如我們去那邊坐坐?”

    韓非與胡美人聊了許久,我和張良等得百無聊賴。

    我捏着片葉子轉了又轉,最末擡頭將他們兩人各看了一眼,問道:“話說你們會鬥地主嗎?”

    張良問我:“什麼是鬥地主?”

    “呃……這個解釋起來有點……”

    我話還沒說完,就見對面的走廊上胡美人垂着頭走出來,當即我們三人都站了起來。

    胡美人走到我們面前,滿臉都是悲傷的神色,約莫是沒心情看戲了。

    四哥韓宇責怪道:“老九,你看看,讓你別掃興。”

    韓非陪着歉意的笑拱手道:“這哄美人開心的事情,就有勞四哥了。”

    韓宇哼了一聲,看向我和張良的方向,道:“你別說我了,那兒還有個小美人等着你哄呢。”

    說着拍了拍韓非的肩,似是極度同情他一般轉身就走。

    我早就等得不耐煩,雖然知道韓非此行多半是來問和案情有關的事情的,但我也很煩他打着帶我看戲的幌子來問案子。你問就問嘛,直接和我說不就行了,看你媽的戲呢。

    “我說九哥,你下次能不能坦誠一點?”我雙手叉腰氣哼哼地瞪他,“問案子就問案子嘛,我就不穿新衣服了。這弄溼了回去還得洗呢多麻煩。”

    韓非撓着頭打着哈哈就道:“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一定請妹妹看戲給妹妹賠罪。”

    “別別別。”我立刻擺手拒絕三連,“鬼知道你下次又是爲了辦什麼案子才請我看戲,你讓新鄭消停點吧。”

    韓非笑眯眯:“你還真是瞭解我啊。”

    我正了正色問他:“那,你問到了些什麼?”

    韓非故意賣了個關子:“先回紫蘭軒。”

    然而事實上,韓非並沒有直接回紫蘭軒。

    張良把我送到紫蘭軒之後就也回去了,問了軒裏的小姐姐,聽說衛莊也不在,不知去了哪裏。

    我隱約覺得事情有些複雜。

    只不過韓非和衛莊都不在,甚至連紫女都是在洗澡,想找個問問題的人都找不到。如此情形甚是無趣,我只能去我們幾個常聊天的包廂坐下嗑瓜子。

    直到我聽到隔壁的打鬥聲。

    打鬥?這個點紫蘭軒裏怎麼可能會有人打鬥?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準備過去看看。

    我走出房門的時候正瞧見韓非也回來了,我立刻向他比了個手勢,示意紫女的房間裏可能有別人。

    然而韓非並沒有看懂。

    沒看懂的結果就是,韓非毫不猶豫地擡手拉移門。

    邊喊着“紫女姑娘”的語氣中還邊帶着幾分求表揚的意思,我覺得這可能是韓非離死最近的一次。

    爲了保證不失去這個擁有有趣靈魂的哥哥,我急忙撲過去制止他:“啊別……”

    不過已經晚了,我這一撲不僅沒把韓非控制住,反而把他往門裏推了進去。

    我感覺大事不妙。

    果然,在我站定之後我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紫女婷婷地站在房間中央,手中握着她的練劍,看穿着是剛剛正在洗澡,但不知是什麼原因被打斷了。

    當然,打斷她洗澡的原因在下一刻就被我們注意到。

    畢竟地上跪着的那個黑衣人實在是顯眼,就算有紫女姐這樣的絕世美女站着吸引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我也很難不關注到那個男人。

    此時的我心中有百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然最後都化爲了兩個字:“我靠。”

    然後,不知是不是爲了響應我的憤怒,窗外不知從哪裏竟射|進來幾十支羽箭,看這架勢似乎是要把我們射成刺蝟。

    韓非只來得及把我推開,自己卻摔在了地上。

    我嚇得急忙回頭:“哥——”

    箭還在源源不斷地進來。

    就見紫女反手一甩軟劍,本是鐵定要扎死韓非的箭竟在一瞬間都被打落在地。

    我被她疾如風快如電的武功驚得掉了下巴,待緩過神纔有心情再觀賞紫女的身材,最末心說韓非這波不虧。

    是真的不虧啊,紫女居然伸手去拉韓非了。

    然事情在此時卻又有了變故。

    窗外來箭仍舊未斷,眼見着一支箭直直向紫女射|去,韓非的反應出奇的快,伸手一拉紫女,將她護在身下。

    我眼疾手快托住差點又掉到地上去的下巴,捂住嘴吞了口唾沫。

    好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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