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團撤退了。

    原因是他們認清了自己現在最大的敵人是白亦非,而白亦非此刻正在暴打他們的老大。

    所以慫包小驅驅第一個溜了,並且帶走了他的隊友們。

    快回去守塔吧菜雞!

    衛莊將滿臉詭異笑容的我盯了一會兒,短嘆一聲,轉身就走。

    衛莊:無fuck說,走了。

    我不傻,知道他是來救我的,得了便宜也不再賣乖,急急跟上他的腳步。

    走了沒多久就聽到身後樹林裏傳來一聲巨響,我下意識回頭望過去,依稀能見到幾縷黑煙從林中升起。

    “放放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快走。”

    我哦了一聲復又跟上,然後幾乎是走到衛莊身邊,問他:“你們和他交易了什麼,他才願意放太子回去?”

    衛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回頭快速瞥了我一眼,就反問我:“受傷了?”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我鎖骨旁的那道傷口,血早就止住了,但因爲傷口又長又深,的確是很難看。

    不過我還是輕描淡寫道:“百毒王老匹夫,說要拿我的血煉什麼玩意兒,就給他割了。”

    衛莊皺眉:“煉什麼?”

    我聳了聳肩:“說是毒吧具體的我也不懂,反正是沒煉成就對了。”

    衛莊不說話了。

    走過木橋的時候,依稀聽到了鳥鳴之聲簇簇,周圍的夜色也不再那樣濃重,我才意識到,天亮了。

    看起來又是一個陽光大好的日子。

    我跟在衛莊身後不遠處,想了片刻與他道:“今天……多謝你了。”

    他並不在乎我的感謝,而是冷冰冰地對我道:“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這樣的人只是強者的餌食。”

    我不是很服:“倒也不必把我說的這麼一無是處吧。”

    話至此處卻見衛莊突然停了腳步,我便想着走到他面前好讓他看着我的眼睛聽我說話。

    直視我崽種。

    “我雖然打架不太行,但至少腦子還不錯,你這麼說我是不是有點……”

    等等。

    “你……”

    衛莊快速瞥了我一眼,隨即又移開目光,然我卻見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銳利的光彩,變得頗有幾分虛弱。

    臉色也慘白得嚇人。

    回想方纔,焰靈姬無雙和小驅都是正常的攻擊,而且段位和衛莊差遠了,根本不可能讓衛莊變成這樣。他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只有一種可能——

    他中了百毒王的毒。

    百毒王是百越第一的煉|毒專家,許多毒連中原最厲害的醫家傳人都無法解開。剛過招的時候,百毒王確實丟了不少毒針,雖說衛莊應該都避開了個七七八八,但再厲害的人也總有馬前失蹄的時候,何況我記得秦五的時候衛莊也被田猛身上的暗器擊中過,所以他現在中招,倒也是情理之中。

    微冷的晨風裏,他憔悴的彷彿一碰就能倒了似的,卻仍舊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雲淡風輕。

    呵男人,焰靈姬說得對,男人最擅長口是心非。

    “你是不是中……”

    “毒”字沒能出口,衛莊提步便走,邊走還道:“你到新鄭北門,告訴屋檐下撐傘的人,你丟了一隻手鐲。”

    我丟了手鐲?什麼時候丟的?丟的哪一個?

    “那你……”

    已經走出好些距離的衛莊回頭瞪了我一眼:“回去。”

    呵,回去就回去,爺還不伺候了。

    臭男人,我幹什麼擔心他?中|毒就中|毒,毒|死他算了。

    反正他有角色光環,再活個十幾二十年不成問題。

    擔心他還要受他的氣,我賤不賤吶。

    一路氣哼哼地罵罵咧咧,待緩過神來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並不認識回新鄭的路。

    場面一度有那麼一絲絲的尷尬。

    怎麼辦,回又回不去,看樣子只能去找衛莊帶我回去,但剛纔他還趕我來着,這會兒我忝着臉湊過去,我不要面子的嗎?

    然只是一秒的功夫,面子這種東西就被我拋之腦後。廢話,回新鄭重要還是面子重要,當然是回新鄭重要。

    於是我原路返回,並且順着方纔衛莊離開的方向走過去。走了也沒幾步,就見衛莊正跪坐在一棵大樹下,身旁的地裏立着鯊齒。

    我走過去挑了個地兒坐下,先是瞧見他額角滿滿都是汗珠,再往下瞧,就見他左手手背上烏黑了一塊,果然是中|毒之兆。

    眼見着衛莊好像不太行,我心說他是爲了救我,是爲了救我,我如果不做點什麼那就是沒有良心,天理難容。

    於是唸叨着不是爲了他不是爲了他不是爲了他,這才湊過去把他手上的毒|血一口氣吸了出來。

    噫,怪噁心的,我得找個地方漱漱口。

    剛要站起來就被人掐住了脖子,硬是把我剛剛不小心嚥下去的一半血給掐了出來。

    然後這個混賬又迅速點了我身上兩處大穴,一時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緩緩站起身,留了個背影給我:“你不該回來。”

    怎麼的你覺得自己的背影很帥是嗎?

    “大哥,我不想欠你人情,所以想當場還了行不行啊?”

    衛莊仍舊背對着我,冷聲道:“區區蛇毒,我可以用內力逼出來,不需要弱者的幫助。”

    靠,和這人說話真的來氣,也不知道我哥還有紫女是怎麼忍着沒揍他的,反正我是忍不住——這人點我穴不讓我動,該不會就是怕我要揍他吧?

    “你用來逼毒的內力夠你打半個天澤了,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了是還你人情,不是幫你……”

    衛莊毫不留情截斷了我的話頭:“你現在最好不要亂動,也不要說話。否則蛇毒蔓延,會死得更快。”

    我心說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小爺我是吞過毒|囊的人,已經練就了百毒不侵之驅,哈哈哈哈顫抖吧凡人。

    草叢中一陣悉悉索索。

    衛莊反手就拔劍,我急忙道:“別傷害野生……”

    結果垂眼就看到他媽是一條暗紅的蛇,和先前救了我的赤練王蛇一毛一樣。

    “蛇啊!!!”

    這時候衛莊倒有點看好戲的意思了,鯊齒往地上一豎,雙手環在胸前,悠悠然地看着那條蛇。

    “別別別別別……”眼見那蛇對我甚是親暱,沿着我身體游到肩膀上,我冷不防打了好幾個寒顫,最末哭喪道:“別過來……”

    可惜那蛇聽不懂,以爲我不動就是不拒絕它,得寸進尺地湊到我臉邊,用頭蹭了蹭我的臉。

    恐怖如斯。

    救命啊!夭壽啦!

    那蛇和我蹭了一會兒,終於遊走,這時候我已經嚇得快暈過去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老子這輩子,都不會養蛇的!

    衛莊問我:“你怕蛇?”

    我喘了兩口氣道:“試問這個世界上,有哪個正常人不怕蛇?”

    他皺了皺眉:“可它看起來和你很親近。”

    我一個白眼翻上了天:“它們喜歡我和我怕它們衝突嗎?”

    衛莊垂着眸子盯了我一會兒,突然之間他蹲下|身湊到我面前,像是不認識我一般又將我打量了一遍。

    不過這次似是隻是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被他盯的有點不自在,咬着嘴脣瞥開了視線,故作鎮靜地與他道:“有事說事,別這麼看我。”

    乾脆以後叫你衛盯盯好了。

    “你……”衛莊突然開口,“往後我會教你劍法。”

    “啊?”

    等一等,這個進展有點快啊,我怎麼沒弄懂呢?到底是從什麼地方開始突然轉折成了他要教我劍法?根本沒人提起這件事吧。

    衛莊眉頭一蹙:“你不想學?”

    “呃我只是在想,話題是怎麼轉到教劍法這件事上來的。還有,你要教我的話我是不是要叫你師父?你這是典型的在輩分上佔我便宜行爲。”

    衛莊:我應該給她一劍。

    “不不不開玩笑的大哥,別殺我。”我立刻認慫,“挺……挺好的,但是在討論這個之前,你能不能先把我的穴道解了,我手很酸啊。”

    總算衛莊還是講了一次道理,伸手點了我背後,將我的穴道解了。

    “呼……”

    我長長舒了口氣後站起身,眼見着他也站了起來,就道:“我們回新鄭?”

    “嗯。”

    從這裏到新鄭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剛好夠我把jio底走疼。

    我並未直接回王宮,因爲餓了老半天的緣故,我決定先去紫蘭軒幹個飯。

    “公主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聽見張良熟悉親切的語氣,我感動的掉下眼淚,二話不說直直撲過去抱住他,邊哭邊道:“你都不知道,奪大的蛇奪大的蛇啊!要不是我運氣好我都見不到你們了嗚嗚嗚……”

    說不怕是不可能了,彼時之所以沒哭是因爲怕的根本就忘了還要哭,現在想起來了知道後怕了,哭勁就上來了。

    張良被我抱的僵了一僵,片刻後聽我哭的真情實感,便擡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安慰道:“殿下,沒事了。”

    他一直在我耳邊輕聲說着“沒事了”,聲音溫柔耐心,帶了些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將我的心慢慢撫平。

    我抱着他又哭了一會兒。

    末了就聽他道:“殿下能平安回來,還得感謝衛莊兄呢。”

    我這纔想起來,的確,如果沒有衛莊相救,我或許的確回不來。

    於是鬆開了張良,一邊抽抽噎噎地回頭,一邊就發現,衛莊那張俊俏的臉,已經黑了一大半了。

    衛莊: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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