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雖說是在徵軍糧,可國庫中實際軍糧的增加又有多少呢?
不過是冠冕堂皇地掩蓋他們的醜陋目的罷了。
我們知道他們在騙我們,他們也知道他們在騙我們,可他們還是在騙我們。
“王上聖令到——”
這次倒是來了好消息,國庫撥款的批文下來,韓非總算不是一窮二白了。
拿了公款的韓非站在窗口,手裏握着常年不換的酒杯,思忖道:“再加上我個人向紫女姑娘籌措的,倒也有些數目了。”
我問他:“你要去買糧食?”
他點了點頭,笑盈盈道:“是啊。”
“不過現在各大糧商的糧食都售空了,你去哪裏買呢?”
張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我的說法。
韓非就又笑,蔫兒壞的那種:“我可沒說要買韓國的糧食啊。”
我託着下巴看好戲一樣看他:“怎麼的你還準備去別的國家買呢啊?”
“嗯呢。”韓非笑嘻嘻地看向我,“順帶還要借我親愛的妹妹一用。”
我的笑容一僵。
“你……又要幹什麼?”
韓非對我這個“又”的使用表示十分不滿,委委屈屈地睜圓了他的桃花眼道:“怎麼是又呢,紅蓮你變了,你一點都不向着哥哥了。”
不好意思,就算是我也不會心疼giegie的。
韓非開始遊說我:“魏國樂靈太后算得上是你外祖母,平日裏總惦記着你的,你都好些年沒去看望她老人家了,改日和我一起去見一見怎麼樣?”
我抽了抽嘴角道:“你要去魏國買糧食直說啊,只要錢到位,你還怕人不賣給你嗎?”
韓非爲難地撓了撓臉道:“這不就是錢有一點點不到位嘛。”
哦合着我還是個工具人。
我面無表情地轉向張良,問道:“我能拒絕嗎?”
張良笑得有些無奈,聳了聳肩,大概是在說“我覺得應該不能”。
我就回過頭去,對韓非道:“我跟你去配合你當然可以,不過我也有條件。”
見我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壞笑,韓非捂着心口後退了兩步,道:“我猜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我將眉毛高高挑起,一副“你自己看着辦”的模樣,無言地看着他。
韓非最終敗下陣來,垂頭喪氣道:“你說說看。”
“我幫你這一次,往後,若是再有人提起我的婚事,你可得隨時給我糊弄過去。”我核善地笑着,“想來對我聰明絕頂的九哥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
好在這事兒怎麼說都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多日相處看來,韓非也不希望紅蓮隨隨便便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是以韓非痛快地答應了。
不過答應的同時,韓非臉上的壞笑就沒消失過,他調侃我道:“看起來我家紅蓮是有心儀的人選了。”
我扶着額頭嘆了口氣,道:“你還是先理明白你和紫女姐姐的關係吧。”
張良短促地笑了一聲,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韓非的臉色驟然尷尬起來,擡手握拳湊在脣畔,又假意咳了兩聲,道:“紅蓮別亂說。”
我和張良對了一個眼神,露出了一模一樣的意味深長的神情。
張良舉起雙手以表清白:“韓兄我沒有啊。”
我閒閒地看了他一眼。
張良又與我道:“殿下我不是那個……”
我:“哼。”
張良:我也太難了吧。
在去魏國前,我又找焰靈姬做了一次輔導。
火靈簪在她手裏轉了一圈又一圈,我下意識後退了幾步,生怕被她突然冒出來的火給燒着頭髮。
“你又來了啊。”她的聲音嬌媚入骨,連我聽了心裏都酥到直髮顫,“你不怕又像上回一樣麼?”
“逃避不僅可恥,而且沒有用。”我有理有據地道,“長痛不如短痛,早一天能抵抗,我也早一天從擔驚受怕中解脫。”
焰靈姬的藍眼眸微微一轉,眼神中帶了幾分笑意,道:“說得倒也不錯。”
於是我眼前的場景驟然發生了變化。
我心說好傢伙,你也不打個招呼,咒語發動不需要吟唱的嗎?你這不講武德啊。
但又轉念想,真遇上明珠夫人,人家也不可能和我打招呼說“哎我要動手了哦”,沒這種好事。
相比第一次的措手不及,這回在心理上總算是沒那麼慌張了,雖然一時半會兒還是無法緩解此時的情形,雖然我仍舊在承受許多人的情感。
“試着抵抗,紅蓮。”焰靈姬的聲音在我腦海響起,“別去共情。”
我掙扎着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我……不太行。”
這話一出口,眼前的景象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淡淡然坐在我面前的焰靈姬。
“你回去吧。”她手中的火靈簪又轉了起來,“最近都不用來了。”
“爲什麼?”
焰靈姬搖了搖頭,眸中有幾分擔憂:“我怕再這樣下去,你就真的瘋了。”
我想着應該不會,就想辯解幾句,卻見焰靈姬滿滿一副不願再和我多說的形容,擺明了要趕我走。
多少我還是識趣的,如此情形下我再不走,就當真要惹人厭煩了。
拉開門的當口我瞧見衛莊就站在門外,思來想去多半是來找焰靈姬的,於是我問他:“你有事要找焰靈姬?”
衛莊的眸子微微一頓,敷衍地嗯了一聲。
然後我就與他道:“她就在裏面呢,門我給你留着,你進去吧。”
卻不想這豬蹄子又道:“不是什麼大事。”
我當即就愣了,合着你耍我呢,你怕不是有那個大病。
他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間眉頭蹙起,問道:“你又……”
我輕輕點了點頭。
因着方纔消耗了太多精力,說實在的我此時有些腿軟,但又無奈要走,於是權衡一二就對衛莊道:“扶,扶我一把。”
講道理這話說出來的確有點丟人,我作爲全韓國最橫着走的小公主,居然淪落到求衛莊辦事,我承認我思想滑坡了。
衛莊的眉毛幾乎要挑進他的髮帶裏,滿臉寫着的就倆字——嫌棄。
哎我猜也是這樣的結果,一時間有些後悔自己方纔的衝動行徑,衛莊是何許人,秦時明月裏出了名的從不同情弱者。我現在的這種行爲很明顯是在向他示弱,也難怪他會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