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記的過程很漫長。
直到空氣中的梅香被裹上一層霜寒，標記才結束。
穆沉嶼看着那截纖細脖頸上印着自己的牙印，心裏涌生出一種深深的滿足感。
又是alpha對自己的omega本能的領地意識在作祟！
穆沉嶼討厭被本能操控，討厭被信息素影響。
他鬆開懷裏的人，誰料懷裏的人突然往下滑，他又忙將人扶住，這才發現江柏舟暈過去了。
穆沉嶼陷入短暫的迷茫。
他雖然是第一次標記omega，但是他是跟着生理書標準教程一步一步來，咬的動作儘量溫柔，信息素注入得也緩慢，不明白是哪裏出了錯？
江柏舟怎麼就被他標記暈了？
他探了探江柏舟的額頭，發熱倒是降了下來，證明他的標記是有用的。
至於江柏舟爲什麼會暈過去？
被標記暈會不會對omega的身體有什麼傷害？得去看了醫生才知道。
總之還是得儘快出去。
穆沉嶼單手將人攬在懷裏，另一隻手扣着江柏舟的手繼續試。
不知道試了幾百次，終於看到滿地鼴鼠的屍體。
穆沉嶼深深鬆了口氣，將昏迷的omega橫抱起來，大步走出暗道。
這時蘇衡和救援人員也到了，正帶領着人清理滿巖洞的骷髏人屍體。
穆沉嶼出來的時候他們正清出一條小路，剛好能供穆沉嶼抱着江柏舟走出。
“上將！”
“上將出來了！”
“上將沒事吧？”
穆沉嶼朝部下一一點頭。
心想蘇衡這個副官不算白培養，關鍵時候還算靠得住。
“上將！”蘇衡丟下鋤頭激動的衝過來，“我上去後看你們倆一個個往下跳，我也跟着你們跳，結果洞口一下子消失了，後面又一下子出現在了附近，跟兔子打洞似的，這裏一個洞那裏一個洞。”
“我看光腦有信號不敢耽誤時間立即聯繫了上級，上面第一時間派了一隊精銳來搜救，軍犬帶了十隻，搜救儀帶了三臺，正在往這邊搬呢，有一臺時空能量波檢測儀還在路上……上將您怎麼就自己出來了？”
穆沉嶼：“……”
穆沉嶼覺得他這個副官還是丟了算了。
“不然我回去？”穆沉嶼側身欲做轉身。
蘇衡忙道：“開玩笑開玩笑，上將別生氣……咦，我偶像怎麼了？怎麼暈過去了？”說着吸了吸鼻子，疑惑道，“好香的梅花味，暗道裏有梅花嗎？還有，怎麼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冷颼颼的……”
“找個醫生來。”穆沉嶼打斷。
“有有有！”蘇衡忙拉了一根安全繩過來遞給穆沉嶼，又拉來一根安全繩給他偶像繫上，“軍醫在上面，醫用飛船也派了一艘來。”
穆沉嶼把江柏舟帶去醫用飛船上，簡單跟醫生說了下江柏舟的情況。
醫生聽着穆沉嶼說完，表情複雜的說：“通常情況下，ao做終身標記時omega會因爲承受不住而陷入昏迷，但做臨時標記的時候暈過去……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但很少，非常少。”
“非要一個解釋的話就是……”軍醫拍了拍穆上將肩膀，“alpha的信息素太強了!”
醫用飛船空間大，穆沉嶼把江柏舟安置在飛船後座的簡易牀上，軍醫給江柏舟吊上葡萄糖後，穆沉嶼又讓軍醫給他簡易處理了一下肩上的傷，就折回去處理巖洞的後續工作。
臨走前穆沉嶼讓這艘醫用飛船先回主星，送江柏舟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雖然軍醫說這種情況是因爲他的信息素太強，但他還是不放心——在暗道裏江柏舟那個樣子看起來太虛弱了，還是做個全面檢查比較安心。
穆沉嶼折回巖洞，指揮搜救小隊將整個巖洞以及裏面的暗道都搜了一遍，除了之前堆積如山的骷髏人屍體，沒有新鮮的骷髏人再往外涌。
而那條暗道裏牆壁上的方形凸起也不見了。
明明他抱着江柏舟出去的時候那個可以穿梭空間的機關還在。
難道真的如江柏舟說的，這個東西還看臉？
沙雁星的天亮了。
巖洞裏與現實的時間流速確實不同，他們在巖洞裏呆了有十幾個小時，而沙雁星才過了一個晚上。
這時墜落的兩艘飛船也被打撈上來。
穆沉嶼站在漆黑色飛船前，搜救小組的談隊長走過來，指了指軍用飛船，說：“表面摔得有些慘，但修修還能用，修理費按照流程報公，沒什麼問題，上將不必擔心。”
談隊長在詢問穆沉嶼沒意見後，點了一根菸。
四十五歲的談隊長沉浸在“我們當年”的回憶裏，絲毫沒意識到他跟穆沉嶼不是一代人。
“修理費我來出。”穆沉嶼說。
“好的好的！”談隊長前一秒回憶得自己都快感動哭了，後面一秒迅速從回憶中抽離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摁熄煙跟穆沉嶼握了握手，“多謝配合！多謝配合！收隊！”
穆沉嶼坐上飛船，在回主星的路上他先給家裏人報了平安，抵達主星後帶上情報去覆命，而後去了醫院。
雅裏剋星第一軍區醫院，只給帝國將士及其家屬看病，因爲每次打仗回來他都要在這裏住上一陣，已經是這裏的vip客戶了，在這裏有一間專屬的私人病房。
病房每日有人打掃，裏面的設備有人維護，配置跟酒店總統套房沒什麼區別，露臺外還有一個小花園可以換換心情。
穆沉嶼已經跟院長打過招呼，讓江柏舟住他這間病房。
可是去到醫院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人。
“請問，今早醫院有送過來一個昏迷的omega嗎？”穆沉嶼找了個護士問，“灰藍色長髮，長得特別漂亮。”
“哦！是江柏舟嗎？”小護士恍然大悟，“天還沒亮的時候被何醫生他們擡進來的，來的時候還昏迷着，輸了兩瓶葡萄糖，後面醒了就走了。”
“走了？”
穆沉嶼蹙起眉頭。
“對了，上將，這是江柏舟臨走前讓我交給你的。”
一塊寶藍色錶盤的腕錶和一張紙條遞了過來。
紙條上寫着一行龍飛鳳舞的字:
——多謝幫忙，有空請你喫飯。
穆沉嶼拿着那塊質感高級的腕錶。
有種被嫖的感覺。
“哇！這不是我偶像手上的那塊表嗎？”蘇衡看到這塊表時激動得快瘋了，“上面鑲着一顆超貴的夜明珠你知道嗎？他就送你啦？這就送你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經歷了什麼？”
“價值半顆星球的腕錶說送就送！上將你在我偶像心裏的分量很重啊！”
穆沉嶼:“……”
被嫖的感覺更清晰了。
從醫院回住宅的路上，穆沉嶼沒要蘇衡駕駛，也沒讓蘇衡上飛船。
他靠在副駕開了自動駕駛模式，看着手裏的紙條。
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
雖然紙條上的內容說有空請他喫飯，但是紙條上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
也就是說——說請他喫飯也只是客套客套。
穆沉嶼:“……”
“母親。”穆沉嶼撥通穆夫人的光腦電話，安靜的飛船上他的嗓音低沉清晰，“我標記了一個omega。”
“是江柏舟。”他說。
這件事他不知道江柏舟怎麼想，但是他既然標記了對方就不會逃避責任。
“什麼？你標記……”電話裏穆夫人大驚失色，但聽清後一句話又冷靜了下來，冷靜中又帶着點驚疑，“江柏舟？你江伯母家那孩子？”
“嗯。”
穆沉嶼態度陳懇道:“事情發生在昨天晚上，情況有些複雜，一時半刻解釋不清……總之，事實就是我標記了江柏舟，我願意負責。”
穆夫人大大鬆了口氣:“你說你這孩子，昨晚家裏聚餐你不來，江家那孩子也不來，我們還以爲你們倆沒戲，結果小兩口是去約會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好上的，對，把我們都矇在鼓裏……我們知道現在的小年輕不喜歡跟家長一起玩兒，喜歡過二人世界，早說嘛……”
光腦裏的聲音時大時小，還不時混着雜音，應該是穆夫人一邊跟他打電話一邊跟別人說話。
“……嗯，願意負責？對，他說願意負責……願意負責好！願意負責是對的！標記了omega就得對人家負責，這纔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心值得託付終身的alpha！”
“正好我跟你江伯母喫早茶呢，我這就跟她說……”
穆夫人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穆夫人又打來電話，語氣猶豫，欲言又止:“那個，江家那孩子說他沒有見過你，他說他昨晚一直在家裏睡覺，根本沒有出過門，他還說他有晶晶可以作證。”
穆沉嶼：“……”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穆夫人聲音顫顫巍巍。
穆沉嶼看着腕錶上那顆價值半顆星球的夜明珠。
嗯，現在他確定他被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