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木的飛行情況,她昨天就知道了。但是今日忙着修煉,一時間就忘了再練練御劍飛行這回事。
岑槐伸手抓住了衛漪:“這怎麼帶啊?”
衛漪穩穩地踩着劍,收緊了手指:“你抓穩我就行。”
她發出了前進的指令,木劍驟然衝了出去,岑槐被拽得猛一踉蹌,幸好龍木依然穩穩地託在她的腳下,沒有讓她從空中摔下去。
風聲呼呼地在她耳邊刮,岑槐聽見衛漪問道:“這截樹根是你的法寶?”
她怕岑槐多想,又特意補充道:“我瞧它有點眼熟,好像你上次畫符文用的也是這根。”
岑槐:“?”
怎麼會有人記得一根樹枝的模樣啊!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嘆氣道:“對。”
“契約的原因比較複雜。”岑槐沒有詳細解釋,只是道:“不過它應該不是法寶。”
衛漪偏頭瞧了她一眼,她劉海被吹得飄起,眼尾睨過來,提醒道:“可能是靈植。”
生了靈智的植物被稱爲靈植,和靈獸一般,都可以被修士契約。
不過與靈獸不同,開了靈智的植物很少,一般也沒什麼攻擊性,很少會有修士去契約它們。
岑槐確實沒想到這一茬,她想了想:“我回去與它溝通試試。”
衛漪點了點頭,她又笑道:“不過能被誤解爲法寶,這個靈植大概是個笨蛋。”
藥峯已經清晰可見了,衛漪操縱着木劍飛了下去,在山腰處轉了一圈,然後停在了之前的那片藥田前。
她從木劍上跳了下來,正想往藥田處走,才發現岑槐還緊緊攥着她的手。
衛漪耳尖一下子又紅了。這是他自己讓岑槐抓的,也不好凶她,只能低聲提醒:“岑槐。”
岑槐有些茫然地擡起了頭:“啊?”
她的靈力還不足以設起防護罩,下落時的風吹得她發暈,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鬆開手道:“我傻了。”
她還想再說什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藥長老。
藥長老正在藥田邊,他捏着法訣,召來了一小片烏雲,正在給藥田澆水。
靈田很快就浸潤了起來,藥長老收了法訣,偏頭看向了岑槐。
他怕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刻意板了臉,咳嗽了一聲,嚴肅問道:“你考慮好了嗎?”
岑槐也不在意他的神情,這兩天的相處,她已經發現了,藥長老只是瞧着兇,實際上是頂頂心軟的一個人。
她點頭道:“弟子想好了。”
學丹修確實會佔據她修煉的時間,但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岑槐鬆了手,彎下腰,長長一拜:“弟子岑槐,拜見師尊。”
藥長老刻意又板了一下臉,但是他脣角揚了又揚,還是沒忍住,露了點笑出來:“欸好。”
“那師尊。”岑槐極快地改了口,然後她腆着臉問道:“您昨天說的那個異火——”
藥長老的笑消失了,他冷笑了一聲:“我還會貪你的不成?”
“得到築基才能契約異火。”他揮了揮袖子:“等你到了築基,我自會把異火給你。”
藥長老一邊搖頭,一邊往山上走去:“莫急。”
他走了幾步,察覺到岑槐沒跟過來,又扭過頭:“你怎麼不跟上?”
岑槐趕緊追了兩步:“來了來了。”
岑槐試着喚了它一遍,便察覺到了龍木傳來的微微抗拒感。她皺眉扭過了頭,才發現龍木趁着藥長老不注意,已經偷偷摸摸地把自己插進了靈田裏。
岑槐:“……”
岑槐皺起了眉。
它看起來很喜歡藥田的樣子,岑槐踟躕一瞬,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召龍木回來。
就這麼短短一糾結,她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煉丹閣,藥長老在門口喚她:“過來。”
岑槐走了過去。
藥長老推門走了進去。
煉丹閣從外面看並不大,但是裏面另有洞天。一樓是最大的地方,除了主殿外,還分了左右兩間耳室,一間給弟子煉丹,一間拿來儲存藥植。
二樓則是藏書閣,藥長老走到了一個書架前,從上面取了本書:“你知道煉丹的基礎是什麼嗎?”
岑槐搖頭,她按照雲天宗長老們慣有的筆直思維,揣測道:“是有個煉丹爐?”
藥長老:“?”
藥長老恨鐵不成鋼地瞧了她一眼,將手裏的書塞給了她:“是藥植知識!”
藥長老嘆氣道:“你要了解藥植,才能用它們煉丹。”
“在你對藥植有足夠了解之前,我不會教你煉丹的。”他指了指自己身側的書架,然後道:“這些書都是講藥植的,記得看。”
這整整一書架的書,即使她夜以繼日地看,恐怕也得看上足足一個月。
岑槐呆住了:“那我什麼時候修煉?”
藥長老闆住了臉,他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哼道:“那當然是你在學堂上課的時候了。”
他遞了個玉牌給岑槐:“等你什麼時候可以講出樓下耳室裏,所有藥植的功效,再拿這個傳呼我。”
“藥峯弟子不多,有好些閒置的屋子,都在半腰處,你可以自己隨便挑選。”藥長老想了想,又補充道:“門上沒有標記的,便是無人住的屋子。”
他踱步往樓下走去:“這一面書架上的書,你可以帶走。”
他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煉丹閣裏。
岑槐扭過頭,盯着書架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她認命般嘆了口氣,從書架上又抽出了兩本書,轉身走下了樓。
反正可以把書帶走,她不如去和衛漪她們呆在一塊兒。
而且龍木——
龍木還插在人家靈田裏,它也是靈植,不會把人家靈田裏的靈氣都吸收走吧?
岑槐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她匆匆趕回了藥田處,然後便對上了衛漪和裴含玉無助的視線。
她走的時候,藥田的藥植還很矮小,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躥到了她的腰處。
岑槐趕緊走了過去,撥開了藥植,找到了藏在裏面的龍木。
她低頭看了一眼龍木。
龍木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長出了一點新芽。
她在藥田邊蹲了太久,衛漪也走了過來,蹲下身問道:“怎麼了?”
岑槐側身讓了點位置:“它長芽了。”
衛漪低頭看了過來,她伸手想瞧一下龍木,但是指尖還沒碰到龍木,龍木就輕輕晃了一下,“啪”一下抽在了她的手背上。
岑槐感受到了龍木的不悅,她仔細分辨了一下龍木的情緒,然後笑道:“它說,你才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