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槐有些麻木地想,她上一次這麼忙碌,還是高考的時候。

    法修的課程講些基礎的術法,術法不難,授課長老爲了摸魚,還會留足時間給弟子自行練習。

    但是劍修的課程就不一樣了。

    劍修的課雖然只教了一套基礎的劍法,但是因爲課程時間都要拿來揮那個一萬四千五百次劍,想再練習劍法,只能再額外抽時間。

    陣修要靈石,雲天宗沒開陣修的課,便騰了半日讓弟子去自由活動,她便把這半日,與丹修上課的半日,一同拿來看藥長老讓她看的書。

    她到現在才領悟,她當時問藥長老什麼時候修煉,他回答裏的深意——

    打坐修煉,那是什麼東西?

    岑槐含辛茹苦了整整一個月,才勉強看完了那個書架的書。

    然後藉着修真後得以強化的記憶力,艱難背下了書裏面的內容。

    岑槐合上了手裏的最後一本書,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衛漪和裴含玉都在打坐,她沒驚動她們,自己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抱着書走去了藥田的另一側。

    她從袖子裏取出了藥長老給她的玉牌,低頭研究了片刻。

    藥長老只說用這個聯繫他,並沒有說要怎麼用,岑槐試着輸入了一點靈力——

    玉牌微微亮了起來,然後有密集的文字浮現在了上面,她眯眼瞧了片刻,才發現這是個使用說明書。

    這是玉碟!

    最低價值也要她五六年月錢的玉碟!

    岑槐寶貝地合攏了手指,將玉碟捧在了手心。然後她仔細地閱讀了一下這段說明,輕輕點了下玉牌。

    那段文字迅速消失在了上面,取而代之的,是四個小小的模塊按鈕。

    分別是藏書閣,懸賞令,通訊錄還有天階榜。

    好生高端。

    岑槐壓住了自己研究玉碟的心思,先點開通訊錄看了一眼。

    聯繫人裏已經有了藥長老。

    她點開了聊天框,試着敲了段信息發過去。

    [師父,我已經看完書了]

    這句話表達的意思不夠到位,岑槐還想再補發一句過去,藥長老的消息就已經回了過來。

    [這麼快?內容都記住了?]

    他停頓了片刻,像是在輸入很長的一段話,但是寫寫刪刪了半天,也只發了個短句過來。

    [你先來煉丹閣吧。]

    岑槐將玉碟放進了袖兜裏,然後她抱着書,扭頭看了一眼衛漪她們,轉身往山上走去。

    藥長老就在煉丹閣門口,他板着個臉,神情很是不渝:“一個月,你最多剛剛好把所有的書看完。”

    他皺眉訓斥道:“囫圇吞棗看完,內容你都記住了?知識你都背牢了?你瞧見每一株藥草都能準確無誤地認出來了?”

    岑槐抿住了脣。

    書裏內容她確實記住了,但是她並沒有瞧過實物草藥,確實沒把握自己能不能把每一株都認出來。

    小姑娘垂着頭,看起來蔫不拉幾的。

    藥長老瞧了岑槐一眼,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訓得太兇,會不會打擊到了小弟子的自信心。

    反正新弟子入門,總會這樣子的。

    藥長老便又長嘆了口氣:“修行之路漫漫,須得穩紮穩打,不要想着一日千里。你基礎不牢靠,日後是會喫大虧的。”

    他轉身推開了儲藥室的門:“走吧,來都來了,讓我看看你都記住了多少。”

    儲藥室是個很大的房間,因爲不同藥草的保存環境不同,還分隔了很多小單間。

    藥長老隨手指了個藥草:“這個。”

    岑槐瞥了一眼:“連心草,無毒,性溫和,常用於中和不同藥性的藥草。”

    藥長老瞧了她一眼,然後推開了手邊的一扇門,又指了一個:“這個。”

    岑槐跟着走了過去。

    這間屋子不知道擺了什麼,一進去就有寒氣撲來,她瞧了一眼藥長老指着的藥植,思索了一下,然後道:“素雪蓮,性寒,有解熱毒的功效,是解毒丹的原材料之一。”

    藥長老眉梢挑了一下,他又接連指了好幾個藥草:“這個。”“那個。”“那邊的。”

    “……”

    他帶着岑槐走了好幾間屋子,又指了近百個藥草,岑槐都一一答了出來。

    藥長老感到了一分沉重。

    他帶着岑槐回到了最開始的那間儲藥室裏,神情複雜地詢問道:“你是真都記住了?”

    岑槐點了點頭:“書上內容都記住了。”

    她想了想,又主動坦誠道:“但是書上寫的和實際藥草還是有出入的,弟子剛剛能辨出所指的藥材,也實屬僥倖。”

    藥長老剛剛指的那些藥草,特徵都頗爲顯著,她才能聯繫書中內容,把藥草認出來。

    有好幾個沒被指的藥材,她就完全沒有頭緒。

    藥長老:“……”

    倒也不必事後如此謙虛,這聽起來怪像嘲諷的。

    “既然都記住了。”藥長老又嘆了口氣:“那便來學提煉藥材吧。”

    他沒想到岑槐能那麼快記下書中內容,壓根沒做好立刻教她提煉的準備。

    藥長老從架子上一把連心草,抓着走去了一旁的煉丹室裏。

    煉丹室有很多個單間,他挑了間沒人的進去,將連心草放在了操作檯上:“這世間藥草何其之多,書上所記不過爾爾。”

    他取了刀,把連心草分成了兩摞,然後道:“能被記在書上,也都是些常見草藥罷了。”

    “提煉藥草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最樸素的方法,用刀分離。”

    藥長老捏着刀,在一摞連心草上比劃了片刻,然後極快地切了下去:“你在書上也看見了,藥草每個部分都有不同的作用,你只消隨便切切,取出你要用的地方即可。”

    切,割,剔,剜。

    岑槐只瞧見刀光閃爍,然後藥長老便取出了連心草的莖部。

    他將取出來的莖部遞到了岑槐眼前:“是不是特別簡單,有刀就行?”

    岑槐複雜地瞧了他一眼。

    藥長老哈哈大笑,他將刀放回到了置物架上,搖頭道:“這個方法快捷,但是並不簡單。”

    “每株藥草都有一定的差異,一旦多取了一點,或者少取了一點,都會造成藥性的偏差,導致丹藥品階過低,或者乾脆煉丹失敗。”

    “那怎麼判斷這些呢?”

    他伸手捂住了岑槐的眼睛:“用神識來看。”

    岑槐閉上了眼,她下意識將神識掃了過去,腦袋就被藥長老彈了個瓜崩子:“叫你用神識來看,沒有叫你閉眼。”

    他罵道:“你閉了眼,怎麼拿刀來處理藥草?”

    藥長老移開了手:“睜開眼,然後用神識看。”

    岑槐還沒試過這樣子操作。

    她下意識覺得用神識就得閉眼——

    畢竟她看過的修仙文都是這麼寫的。

    岑槐應了藥長老一聲,然後她低頭盯住了連心草,又將神識放了出來。

    瞧見的東西突然就不一樣了,岑槐看見了大片的光點,明的暗的,紅的綠的,亂七八糟地跳躍着。

    然後這些光點和現實裏的東西,逐漸重疊在了一起,連心草的根、莖、葉草被光點分割得明明白白。

    岑槐幾乎是醍醐灌頂,她下意識地拿起了連心草:“我懂了。”

    她伸手想去拿架子上的刀,拿了一半又停下了動作,猶豫地看向了藥長老。

    藥長老奇怪道:“你怎麼了?”

    “等一下再提煉行嗎?”岑槐訥訥道:“我得先去突破一下修爲。”

    她之前進階引氣七層後,因爲忙於各門課程,一直沒空再進行打坐修煉。

    但是藥峯靈氣充足,即便是不主動打坐,也會有靈氣進入她的丹田。一個月下來,也勉勉強強將她送到了七層圓滿,摸到了進階的屏障。

    剛剛一番神識外放,像是打破了什麼,屏障突然就鬆動了起來。

    藥長老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先突破吧。”

    他又想起來什麼:“等等。”

    岑槐上次進階的時候,可是促生了一靈田的藥草呢!

    藥長老趕緊拎着岑槐去了藥田邊,他將岑槐摁坐到了地上,然後露出了一個和藹的微笑:“在這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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