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一片兵荒馬亂活像颱風席捲,但現在也來不及整理,皮卡丘顫顫巍巍腿軟的發抖,找出件T恤胡亂套上,然後把五條悟髒兮兮的衣服扔給他,很沒好氣地把他從窗戶直接趕出去。

    這倒真有偷/情的感覺。

    又在T恤外套了件外套,拉鍊拉到底,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脖子上一點痕跡都不露出來,初鹿野這才精疲力竭渾身耷拉着走出房門。

    “頭髮還沒吹乾呢,會感冒的,”美和子趕緊去拿幹發毛巾蓋在她腦袋上擦着,一邊擦一邊咕噥,“果然是洗澡的時候睡着了嗎?”

    不,是洗澡的時候被睡了。初鹿野半閉着眼睛,神情倦怠,沒精打采。

    “吃了飯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太累了。”美和子說着,又用吹風機將她半溼的頭髮吹乾,然後讓她去餐桌上坐着喫飯。

    初鹿野美和子不會做飯,晚上當然是點的外送,而且是小孩子都很喜歡的披薩漢堡炸雞薯條這種高熱量油炸食物,雖然不太健康,但對於改善心情恢復精力有很大的幫助作用。

    如果她不是那麼累那麼困,大概會很有胃口,但現在實在是一滴都沒有了,徹徹底底被榨乾了。初鹿野隨意吃了些東西填填肚子,馬上就垂頭喪氣地回自己房間準備睡覺。

    然而,她房間的牀上,正坐着一隻陰魂不散衝她燦爛微笑的雞掰貓。

    他是被趕走了,但很快又回來了。

    洗的乾乾淨淨,身上沒有半點髒污和血漬,那身破損的校服估計也在買完衣服後直接扔掉了,五條悟此時正穿着簡簡單單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結實流暢,整個人清清爽爽。

    雖然身材高大,體格健壯,但那張漂亮臉蛋上的燦爛笑容無疑軟化了這種壓迫感。

    不知情的人,或許真會被迷惑。

    只不過,心知肚明他到底有多壞的皮卡丘冷漠無情果斷至極地質問:“你怎麼還在這裏?”

    “太餓了,走不動...”白髮少年嘟了嘟嘴,委屈巴巴地說,“光顧着餵飽你了,我怕到現在都沒喫飯。”

    “五條悟!”耳朵被熱氣薰紅,大腦被調笑的言語刺激得嗡聲作響,初鹿野一下子衝過去,面紅耳赤怒髮衝冠,捏緊拳頭狂風驟雨般把人渣按在牀上拳打腳踢。

    力氣太小,做什麼都很可愛,五條悟連無下限都不用開,任由她撒嬌打鬧,笑眯眯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

    “你還說,你還說,壞死了你,要不要臉啊,無恥,人渣,混蛋,下流......”

    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幾個詞,自己還面紅耳赤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哭了,罵的時候聲音嬌嬌簡直跟故意勾引人一樣,聽得他心癢難耐。五條悟伸手隨意地按住這隻一米五小可愛的腦袋,挑挑眉,饒有興致地問:“罵這麼小聲,沒喫飽嗎?”

    他有病,他想聽她罵他。

    但這也沒錯。

    被無下限的男同學整懵逼了,幾秒鐘之後,皮卡丘迴光返照滿血復活怒到頭髮都要炸成超級賽亞人形狀,張牙舞爪地往帶惡人身上錘,一邊錘一邊怒罵道:“五條悟你這個變態,大壞蛋,我以後都不要跟你說話了!”

    “真的嗎?”五條悟天真地眨着眼睛,問她,“真的不跟我說話了嗎?”

    皮卡丘點點頭,一臉決絕。

    五條悟保持着現有的姿勢讓她站起來方便打他,然後貌似漫不經心地隨口說了句:“你一米五。”

    “你胡說!我入學的時候就是一米五,現在長高了好多,四捨五入一下就是一米六了。”初鹿野一秒破防大喊了起來,手叉着腰鄭重聲明。

    說她矮可以,說她只有一米五,那是尊嚴上的侮辱。

    但五條悟卻不拿她的認真當回事,在一旁笑的可開心了。

    矮子對於身高的執着難以想象。

    像他這樣超過一米九的高個子,根本不在意被說低幾釐米。

    “你不準笑,快點說我有一米六,”初鹿野抓着他的領口晃了晃,板着一張精緻的小臉,嚴肅地要求道,“快點,承認我有一米六。”

    指鹿爲馬,指黑爲白確實有些爲難人,這種水分這麼大的數據要五條悟承認,高潔而正直的他在原則上是不會妥協的。

    五條悟從牀上起來,緩緩站起身,二者的身高差距隨着他的起身一點點拉大。

    刻意地俯下身,凝視着她紅撲撲跟蘋果似的可愛臉蛋,緩緩挑起脣角,如她所願哄小孩似的說:“好,你是一米六小矮子。”

    初鹿野氣鼓鼓地瞪着他,理直氣壯地反駁道:“你長得再高又有什麼用,跟我說話不還是要低頭。”

    從不對人低頭的高傲不可一世的五條大少爺,確確實實在她面前時刻都得低頭。

    這是物理意義上,沒辦法的事情。

    “所以說我要是得頸椎病,小耗子你得負責。”五條悟比她更理直氣壯地耍賴。

    嬌小的女孩子仰起頭,剛剛還氣勢洶洶,現在被他這離譜的身高一壓制瞬間就顯得弱氣了不少,於是很聰明地站在了牀上,居高臨下俯視人的感覺真的很好,連高處的空氣都格外清晰。

    初鹿野低頭得意洋洋地俯視他,說:“不可能的,你已經學會反轉術式了,別想碰瓷我。”

    只不過纔剛剛體會了一會兒高處的清新空氣,門就被敲響了。

    “皮卡丘,你還沒睡嗎?要不要再喫一點?”裏面噼裏啪啦的動靜太響,初鹿野美和子有些奇怪地敲了敲門。

    真奇怪,明明都沒精力喫晚餐,卻那麼有力氣在房間裏一個人打鬧......

    “!!!”皮卡丘心一驚,立馬跳下牀,趕緊把五條悟推向浴室關起來,然後自以爲若無其事開門,淡定地說,“突然有點餓,我再喫一點。”

    雖然把五條悟餓死這種事情她現在做起來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可是不給他喫的話他估計要死皮賴臉不肯走......

    她的臉很紅,還炸着毛,眼睛躲躲閃閃,看起來不太對勁。美和子探究地往房間裏瞄了一眼,卻只看到凌亂的牀鋪和掉落在地上的玩偶和抱枕。

    初鹿野抱着披薩漢堡薯條汽水迅速地進了房間,然後就看到白毛腦袋探頭探腦狗狗祟祟地從浴室裏冒出來,隨後歡欣雀躍地躥到門邊果斷反鎖,眼神亮晶晶地,甜甜蜜蜜地自言自語着:“就知道啾啾最喜歡我了。”

    嘴上趕他走,實際上還不是怕他餓。

    金毛的傲嬌屬性真是太經典了。

    在他喫東西的時候,初鹿野刷完牙就疲憊地縮在了牀上,腦袋枕着玩偶,過了一會兒,突然轉過來問他:“傑怎麼樣了?”

    大家的手機想必都壞了,她用座機給傑打電話也沒有接通。

    “他說自己沒問題。”五條悟大咧咧地靠在她書桌前的椅背上,往嘴裏塞披薩的動作稍微慢了一些,有些含混地說,“但你也知道傑的嘛,他總是這樣。”

    這次任務的失敗不管對誰來說都難以接受,什麼都藏在心裏的夏油傑,就算再怎麼難過沮喪,爲了不讓人擔心還是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這樣就更讓人擔心了啊。

    初鹿野把腦袋埋進毛茸茸內蹭了蹭,想着明天還是早點回去看看傑比較好。

    已經有一個差點嗨瘋了,傑再出點什麼事,那她們算什麼?心理健康互助小組嗎?到時候可別三個人整整齊齊精神失常真成危害世界的反派集團了......

    胡思亂想着莫須有的可怕念頭,電量徹底見底的少女埋在抱枕裏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她太困了,甚至不知道燈什麼時候被關掉,只是在自己被突然擠到牆壁處而後背貼上一個滾燙的熱度時才下意識地掀了下眼皮,疲憊而睏倦地喃喃道:“悟...別過來......”

    她的牀是單人牀,五條悟這種對自己的體型毫無逼數的大塊頭一擠上來,初鹿野馬上連轉個身的空間都沒了。

    “可是現在很晚了,”五條悟埋在她的後頸處黏黏糊糊地撒着嬌,“人家不想流落街頭嘛。”

    都已經把他藏在房間裏喫東西了,偷偷睡個覺又有什麼問題。

    皮卡丘現在是真的困,連眼皮都擡不起來,嘟囔了句:“那你睡地板。”

    “不要,地上又冷又硬,會感冒的。”已經學會了反轉術式並且體格強悍的最強咒術師親暱地蹭了蹭她的腦袋,“我想抱着啾啾睡。”

    有軟乎乎香噴噴的皮卡丘在,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睡地板啊......就算現在裝模作樣下去,過不了多久,還是會偷偷摸摸上來抱着她睡覺的。

    “...你好黏人啊......”初鹿野打了個哈欠,嘟囔着,但也已經放棄了把大貓貓趕下牀,只是最後叮囑他一句,“不要打擾我睡覺哦。”

    五條悟將她摟緊了點,翹着嘴角笑嘻嘻地說:“你知道我很乖的。”

    乖,太乖了,他現在已經把她擠得貼在牆上快成紙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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