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五條悟想把她擠成紙片人試圖謀殺未果後,下半夜他又想出了新的嚇死人惡作劇方法。

    皮卡丘剛剛緩過來的心臟實在受不了這種刺激。

    這男的前面倒還頗有良心發現的影子,看她實在太累也不吵不鬧抱着她老老實實睡覺,可到了下半夜......

    初鹿野在噩夢中驚醒,一睜開眼睛看到五條悟那雙純白眼睫下璀璨蒼藍的瞳眸直勾勾一眨不眨盯着她亮晶晶藍瑩瑩的樣子,瞬間嚇得心臟驟停。

    夢境還殘留着最後血液蔓延的延遲景象,眼前突然出現只大白貓貓死盯着她,皮卡丘驚顫一下,下意識往後仰,推着他的肩膀短促地喊了一聲。

    “...呼......”意識到這只是五條悟而不是趁夜間出來喫小孩的夢魘,炸着毛的金髮女孩鬆了口氣,揉着痠痛的眼睛嘟囔着抱怨,“五條悟你睜着眼睛睡覺的嗎?”

    ——大晚上盯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嚇得她還以爲自己突然置身於恐怖片現場呢。

    不過五條悟當然不是睜着眼睛睡覺的奇行種,他伸手按住她的腦袋揉了揉,問:“做噩夢了嗎?”

    皮卡丘睡姿和之前一樣的糟糕,要不是他足夠重抱得足夠緊上半夜就能被踹下牀好幾次,但問題是,她睡熟了之後就開始不斷地做噩夢了,在被她的囈語和顫抖弄醒的時候,五條悟就一直在觀察她了。

    電磁屏障沒有和以往一樣穩定維持,斷斷續續地像是接觸不良的網絡。

    看起來很亮,用五彩斑斕來形容太過蒼白,太多的電磁波在她身上得到了反饋,交雜着形成了人類大腦無法確定概念的磷光,這是漂亮到讓人覺得危險和異樣的程度的色彩,而在六眼看來,這種幽光比以往更加的刺手和脆弱。

    她若無其事地關心他,給與燈塔般明亮熾熱的溫柔,但不代表着她就能輕易地恢復過來。對於笨蛋來說,發生在自己面前而無法阻止的死亡是沉重而壓抑並且不可饒恕的。

    初鹿野擔心他會發瘋,而五條悟則擔心她會碎掉。

    “嗯,夢到你了。”皮卡丘翻了個身背對他。

    但五條悟表現得好像並沒聽懂她的吐槽,嘴角高高翹起,也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麼,非常滿意地說:“是美夢啊。”

    “雖然知道啾啾你很喜歡我,做夢都會夢到我,但我現在就在旁邊誒,”他略微起身,整個人抱過去,虛虛地壓在她身上,繼續說,“所以,不管是親親抱抱還是更黏黏糊糊的親密連接,我都會大方地滿足你的。”

    連接?

    連接個鬼啊!

    “滾蛋。”皮卡丘推開那顆在她臉頰上蹭來蹭去的黏人白毛腦袋,嫌棄地往後踹了他一腳,“從現在開始請你跟我保持社交距離。”

    “大早上的就要負距離嗎?好熱情哦,人家有點不好意思啦,但是啾啾想要的話,連接個幾天幾夜也完全沒問題哦。”

    “我說的是社交距離不是性。、交距離吧!”

    “以我們倆的關係來說,都一樣嘛~”

    “再說一遍我們沒什麼關係!”皮卡丘一秒鐘迴光返照瞬間清醒,毫不留戀地從柔軟的牀上爬起來,“起來,我們回學校。”

    睡睡睡,睡什麼睡,你這個年紀你能睡得着覺?

    被氣得清醒的初鹿野凌晨時分就把開始作妖的五條悟從牀上揪出來,乾脆果斷地把他帶往了去咒術高專的路。

    本想早上甜甜蜜蜜親親熱熱溫存一下,結果直接被拉上各種交通工具趕路的五條悟現在渾身怨念,烏雲密佈,極低的氣壓光是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壓抑。

    偏偏睡不着覺的皮卡丘還渾然不覺,體力不足走不動山路,理直氣壯地趴在五條悟背上讓他揹着走,到了地方用完了工具人坐騎,從他背上下來,連早飯都不跟他一起喫就自己揹着包瀟灑地走回了宿舍,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將風中蕭瑟凋零蹲在地上畫圈圈的大型留守兒童扔在一邊。

    面對五條悟這種狗東西,她再心軟一秒鐘她就是狗。

    只不過,再回到宿舍餓了一會兒之後,她又開始後悔剛剛怎麼不和五條悟去買點喫的。餓得要命,食堂沒開,又懶得做飯,無奈之下初鹿野只得重新走出宿舍,去旁邊的自動售賣機處買點喫的。

    距離自動售賣機還有些距離的時候,初鹿野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靠在售貨機旁邊的黑髮少年點着根長長的香菸,在薄霧中也很顯眼的火光亮了一下然後熄滅。香菸在少年修長的指節中自顧自地燃着,他緩緩地吐出煙霧,低垂下頭,顯得頹唐而又慵懶。

    “傑?”初鹿野挑起一個笑容,加快步伐走過去,“你起得好早。”

    起這麼早來買菸抽菸......是不是不太健康?

    “有點睡不着。”看到她過來,夏油傑隨手將燃着的香菸摁滅扔進垃圾桶的菸灰缸內,低頭溫柔地注視着她,似乎有些奇怪,“啾啾你怎麼回來這麼早,不是回家了嗎?”

    “沒什麼事就早點回來看你嘛。”初鹿野仰頭看他,直白地說道。

    夏油傑愣了一下,“看我?”

    “我很擔心你嘛。”初鹿野語氣極爲認真,“悟在發瘋的途中,你要是再出問題我就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夏油傑哭笑不得,一瞬間頹廢的狀態都好像驅散了不少,“我沒問題。”

    “真的嗎?”初鹿野走近他一點,半信半疑又問了一遍,“真的沒事嗎?”

    少年還沒有紮起頭髮,垂落的黑色長髮擋住了他的神情,但是眼底明顯能看到一抹來不及褪去的陰影與疲乏。

    黛紫色的眼眸略微垂下,翻滾的情緒盡數被遮掩,他輕輕勾起嘴角,像往常一樣輕鬆地說:“不用擔心我。”

    “倒是你,”夏油傑仔細打量着她,“傷好了嗎?”

    如果不是五條悟欺負她,她此時已經能活蹦亂跳了吧。初鹿野在心中吐槽着,隨後用玩笑般的口吻說:“要相信硝子嘛。”

    那是當然了,不相信奶媽的話,可是麻煩大了。

    “傑,”她走上前,隨即張開雙臂抱住了他,仰着頭再度叮囑了一遍,“你一定要好好的哦,不開心的話就要說出來。”

    那麼小小的一隻,張開手臂抱上來的時候也可愛至極。夏油傑回摟住她,擡起手,骨節分明且寬大的手掌蓋住了她的頭頂摸了摸,細挑的深紫色眼眸垂下來,“好。”

    初鹿野拉過他揉腦袋的手,勾起他的小拇指,仰着臉露出真誠的笑容,“那就約定好了,不可以反悔。”

    夏油傑看着他們勾在一起的小拇指,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勾着她的小拇指晃了晃,身上的濃重陰影的壓力似乎一掃而空。

    “啊,對了,傑你喫飯沒?”皮卡丘突然問他。

    夏油傑搖了搖頭,事實上,他昨天晚上也沒怎麼喫。

    “哪有人大早上起來不想着喫飯先去抽菸的!以後不可以這樣了!”初鹿野從他懷裏出來,鼓着臉頰很生氣地責怪道,緊接着二話不說拉着他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跟我過來,今天不好好喫飯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說絲毫不竊喜是假的。

    夏油傑現在確實感覺好多了,美少女的治癒能力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穿戴着小巧花邊圍裙的女孩還在廚房裏專心地做着最後一道菜,頭髮隨意地低低束起,垂下頭時有幾縷捲曲的金髮自然滑落。

    她看起來柔軟而溫暖,被甜美而溫馨的煙火氣染上極度生動鮮活的亮色。

    “馬上就好不用你幫忙啦,”聽到男人走進廚房的聲音,初鹿野偏過頭,甜甜地笑着,“快去坐着吧。”

    ——雖然傑很能幹,但咒靈操使的味覺對廚藝真的沒有任何加成,只有debuff。

    夏油傑垂眸看着她,黛紫色的眼眸終於斂去了陰沉和抑鬱,他湊近她,俯下身子將她整個從後面抱住,聲音又低沉又柔和,異常的溫柔好聽。

    “我只是想看着你。”

    撒嬌一樣的指責、反反覆覆的提醒...瑣碎又平凡,但他並不討厭。

    他很喜歡這種能被握在手中的安定感。

    而且當然,不只是想看着。

    初鹿野騰出手將烤箱設定好溫度和時間,任由他抱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人在不開心的時候尋求精神上的慰藉和依賴是很正常的事情,簡簡單單的陪伴和擁抱可能比千萬言語都要來的實在。

    只不過,他抱得有些太緊了。

    肩膀上承受了很多的重量和壓力,每一次呼吸間,鼻腔裏都是少年發間的洗髮水味道以及他身上淺淡的煙味。

    雖然夏油傑是比五條悟要有分寸許多,但他同樣滿身肌肉高大強壯,這麼壓下來,她真的夠嗆,腿都開始發軟,身體從內部開始泛出酸意。

    “啾啾,”夏油傑沉默了好一會兒,閉着眼睛沉着嗓音悶聲道,“再讓我抱一會兒。”

    只要離開一會兒,不知道她的去向,夏油傑就會產生層層翻涌陰暗沉鬱的失控感。

    ——他需要切實地感受她的體溫和氣息。

    初鹿野擡手,輕輕地摸了摸少年低垂的腦袋,柔聲說:“傑的話,什麼時候想要一個抱抱都可以哦,這是特權。”

    迴應她的,是少年手臂收緊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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