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有些癢。
但各種事物都有了安排，心神輕鬆，月光灑下，卻也有一陣愜意。
“來到這方大千世界，少有的愜意。”
一邊喃喃，一邊緩步走着，可街道角落之中卻有一道人影閃過。
方沐微微一頓，神魂一動發現了一個人影，卻不是跟蹤之類的，因爲沒有隱藏行跡的意思，而且這人他也認識。
正是那瘋癲乞丐。
“跟着我，是因爲你無處可去嗎？”方沐轉過身來問道。
瘋癲乞丐臉上的污漬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晰，卻擋不住臉上毫無雜質的笑容。
“嘿嘿......公心爲民......”
一邊笑着，一邊不斷重複剛學來的幾個字。
“我哪有那麼高尚。”方沐笑了笑。
可仔細回顧兩世爲人的經歷，這樣的純淨清澈只在幼兒的臉上見到過。
他心底某處微微一跳。
“瘋瘋傻傻的受了不少苦。”方沐想了想，低聲道：“以後你就跟着我吧，不必到處流浪了。”
瘋癲乞丐似乎聽懂了，眼睛裏出現了一絲波動，清澈的雙眼之中，有了那麼一絲清明之意。
“公子......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嗎？
“知道的還不少，你若不是瘋傻之人，想必也會是個不錯的學子。”
方沐隨口一說，也沒多想，淡淡的笑了笑。
“走吧，回家。”
“回......家......”
瘋傻乞丐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痛苦，但立刻就被渴望取代了。
快跑幾步跟了上來。
隨着方沐走在寂靜的大街上，但拐了個彎，距離方家祖宅還有不過百米之遙的街口，乞丐卻忽然停住，有些緊張的伸手抓住了方沐的衣袖，眼睛看向前方。
“怎麼了？”方沐問道。
乞丐擡起一隻手，往前指了指。
“危險......”
危險？
方沐啞然失笑。
都到了家門口能有什麼危險？
而且我都沒有絲毫察覺，你能看出來？
可緊跟着，心頭微微一跳，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對。
今晚的街道，有點太安靜了！
當下也不猶豫，立刻就要神魂出竅來觀察一番，但他剛剛做好準備，卻忽然聽到腦後一陣破空之聲傳來。
“咻！”
方沐想也沒想立刻彎腰，同時伸手抓了一下乞丐，二人同時向前一撲，然後向右側滾動，直到後背抵住了牆壁，無處可避才站了起來，地上已經出現了十幾只羽箭。
埋伏！
方沐心中一驚。
但來不及有更多反應，身前一丈高的院牆上，已經出現了十幾個黑衣人，而家門口方向，也有十幾個夜行人出現，紛紛手提鋼刀，正往這裏飛速趕來！
“你在這裏別動！”
方沐身子從地上彈起來的同時口中飛快說道。
躲過兩柄當頭砍來的鋼刀，身子就地一滾，調轉方向原路返回。
但跑出去還沒多遠，藉着明亮的月光，他看見了兩隻羽箭，精鐵箭頭寒光閃閃，直奔面門而來。
方沐還保持着前衝的姿態，躲避十分艱難，箭頭已經到了眼前，千鈞一髮之際，腰部猛地一扭，身子側了過來，止住了前衝勢頭，用盡全力才勉強做出了躲避動作。
肩頭擦着鼻樑，險而又險的飛了過去。
尾羽在臉上刮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而就是這麼一頓，兩側和身後，已經被追殺的人給堵上了。
“你還真是出人意料啊，一介散修不但走上了陽神大道，而且神魂敏銳，隔着百餘步都能察覺到危險，逼得我不得不放箭射殺，卻沒想到你還兼修武道，匆忙之中側身躲避箭矢，對身體的控制也很不錯，半隻腳踏進了武道的煉肉境界。”
一道聲音傳來。
方沐眉頭一皺，這暗中埋伏的人，眼光很精準啊。
仔細看了看將他團團圍住的黑衣人，沒有想要直接將他斬殺的意思。
“貓戲老鼠嗎？”方沐低聲喃喃。
“不錯！”
一道爽朗的聲音從身前遠遠的傳來。
兩道身影踩着聲音緩緩走來。
“讀書學儒修文道，練武修身走武道，都是大昭的正道，但誰能想到，屏蘭州最近聲名鵲起的大才子，居然還修陽神大道，而且造詣還在文武兩道之上。”
聲音繼續傳來。
兩人也越走越近。
“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我方沐身爲讀書人，可能犯禁去修妖魔之道？”方沐沉聲問道。
“行了，別裝了。”兩道身影走的近了，看的更加清楚。
都是身穿黑衣，臉龐也同樣被黑巾矇住，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出二人孔武有力的身材。
“我不懂。”方沐搖了搖頭：“這裏是嘉虞縣城，你們身穿黑衣，持刀行兇，要對我一個讀書人下殺手，難道就不怕本縣縣令趕來，帶領衙役將你們拘拿起來嗎？”
“縣令？他早睡着了！”一人嗤笑道：“這還是多虧了你啊。”
“我？”方沐沒琢磨明白。
“如果不是你讓全城百姓都喝的酩酊大醉，我的迷魂香也不會有這麼強的效果，讓整整一座縣城的人都陷入沉睡，別說我們鬧出了一點動靜，就算是我現在放火燒城，都不會有人知道！”黑衣人朗聲說道。
“嗯......原來如此，看來是我作繭自縛了。”方沐沉吟一聲，左右環顧一眼，苦笑問道：“就算是死，也得讓人死個痛快吧，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
話沒說完，另外一位黑衣人就攔住了他。
“別亂說話，我們的任務是殺人。”
方沐琢磨了一下，說話之人聲音沉穩，性格也偏穩重，從話裏能聽得出來，他是今晚的指揮之人。
“不就是一點信息嗎？至於這麼謹慎？你們不是也說了，今晚的嘉虞縣城不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方沐擺了擺手：“不如我先拿出點誠意來如何？。”
方沐張開雙手，向前走了一步。
“我承認，我的確修煉了陽神之道。”
“書生身份只是我的僞裝。”
朗朗之聲沒有任何遮掩，在街道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