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個上聯將從各處趕來的學子難住了，很長時間都沒人出現，更沒人在門口叫嚷，而正在利用這難得的安靜，他將體魄的境界完全跟了上來，和神魂之力達到圓融一體的地步。
同時還抽出一些時間，複習了一下聖賢經典，畢竟他要去考取秀才，雖然能力足夠，但考試看的卻不是綜合能力，考的是學子對聖賢經典的理解，同時還要看是否符合主考的理解。
“在歷史上，哪怕考生寫的文章花團錦簇，但主考不喜歡，或者和主考的思想相悖，也會直接被壓下去，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方沐放下書本，嘟囔了一句。
而這一點，讓他微微有些擔心。
畢竟自己如今的名聲雖然傳出去了，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通過踩屏蘭書院的院長，秦塘得來的，而這座書院的名聲，再加上在屏蘭州內的地位，很難保證其中不會有官員爲屏蘭書院出奇，主動過來爲難。
而且秦塘已經搞了這麼大的陣仗，在這方面動些手腳噁心噁心人，也未必不可能。
這傢伙也不是什麼有氣量的人。
“就算是鄉試會試那樣的重要考試，隔幾年就會鬧出賄考，賣考題，主考故意爲之的情況來，一個秀才考試，被人操縱了，也不足爲奇。”方沐心中思考。
但想了想後，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若是真如我所想，應對起來，也不算太過爲難，而且這事情背後真有秦塘或者屏蘭書院授意，反倒給了我一個理由。”
想到這裏，方沐心中安穩下來。
秦塘若按捺不住，他也不怕，而若是不在暗中動手腳，一個秀才考試，對他來說根本沒有難度。
哪怕是幾天內抽時間複習，也將家中藏書都看了一遍。
再加上如今的神魂之力，就算是一目十行，卻也看的清清楚楚，毫無遺漏，過目不忘更是基本，並且不論是中古聖賢所做的原文，還是後世的各種註解，不同時代，不同的角度的解讀，都牢牢刻進了腦子裏。
再加上原本的底子，他綜合衆多思想，全部理解喫透之後，也有了自己的心得。
並且在這個時候，全身心的都平靜下來。
心如古井一般，毫無波瀾，而且還伴隨着一絲強烈的自信，彷彿已經將這天地之間的道理，都掌握住了，今後再也不會出現迷茫，而且不論今後天地間的人和事出現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就是古人常說的，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的感覺嗎？”方沐自言自語着。
而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十分新奇。
“我修煉神妙的陽神之道，也沒有出現這個感覺，怎麼書讀多了，卻出現了這種感覺？”方沐心中有些不解。
但以往一個問題沒想明白，放在心裏時間長了總會覺得困擾，而且若是一直不解決，就會像一根刺，時不時的被扎一下，可現在他不明所以，而且深究下去也得不到答案，但卻沒有覺得有任何困擾。
而且也沒有必須明白不可，就是很放鬆，很平和，一點都不執着，明白也行，不明白也沒什麼。
萬事不惑於心。
“這種感覺，很奇妙。”方沐微笑說道。
可忽然間，他想起了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個女子。
那一晚在方家大宅，他遇上了日遊境界的陽神同道，二人比拼道術，最後方沐以命相搏，卻仍舊沒將對方斬殺，可不知道哪裏出來的女子，卻輕而易舉的將那人斬殺。
並且還曾說過一句話，其中點出了三條不同的修行道路。
“武道修身，陽神修命，讀書修心。”方沐深吸一口氣，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香茶。
這句話當時他並未覺得如何，但現在想來……
“這就是在提點我啊，但當時我並未深想，不過這種事情，不經歷過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明白。”方沐沉聲說道：“不過現在我還不能算是完全明白，因爲心境的修行並不深入，遠遠不如體魄和神魂。”
方沐低頭看了看破境扳指，能量已經積蓄完畢，但一直都沒有動用。
一方面是他想要熟悉體魄的提升，而另一方面，是爲了將寶月光王琉璃身練成，等魂魄平衡之後，再行突破，到時候實力的增強不是一點半點，哪怕就算遇到了什麼事情，也可以隨時突破，沒必要動用破境扳指。
“那不如來一場實驗吧。”方沐嘴角微微一勾。
說完，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之前無意凝聚出的文心，一直都沒在意，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說完，方沐沉吟一下，然後沉聲開口。
“破境扳指，文道突破！”
說完，破境扳指上有一道光華升起，一閃之後沒入方沐身軀之中。
“這就完了？沒什麼感覺啊。”方沐愣了愣。
這與之前提升神魂之力，還有突破體魄的時候都不同，幾乎是沒什麼感覺。
“難道浪費能量了？”
方沐嘟囔着，可話音未落，他忽然覺得心中一沉。
倒不是察覺到了危機，而是一顆心裏，忽然之間裝進了很多東西。
無數聲音，紛紛傳進了方沐的耳中。
“你說這些人也是的，非得來嘉虞縣找方公子的麻煩，結果被方公子用一個上聯就給難住了，這些人啊，我看都不是什麼有真才實學的傢伙，偏偏一個個都牛的不行。”
隨着聲音，方沐‘看’到了一位正在準備飯食的婦人，在爲自己打抱不平。
而緊跟着，畫面一閃，一名公學之中的孩童，正捧着聖賢經典誦讀，但讀着讀着，沉聲一嘆。
“方師什麼時候纔會來教導我們啊，我想跟他學習啊。”
稚嫩的臉龐上帶着濃郁的煩惱。
還有無數聲音，無數畫面，就這麼被方沐‘看’到了。
這……
方沐愣了愣。
這不是肉眼觀看，也不是神魂出竅，通過神魂之力的感知，他坐在家中，原本是看不到這些的，而現在卻‘看’的一清二楚。
方沐沉思半晌，然後猛然醒悟過來。
“百姓念力！”
就是通過這百姓念力，方沐才能的‘看’到了這些，而且此時，那些匯聚在他身上的百姓念力，對神魂之力有加持效果，但一直無法真正利用，可此時卻在被他逐漸消化，轉而成爲心境修爲！
境界飛速上漲的時候，神魂之力和體魄之力，也跟着動了起來，兩道力量轉化而來，幫助境界提升，原本的魂魄流轉，此時加入了一個新的力量，三股力量開始交融。
“轟！”
晴朗的天空，忽然打了一個震耳欲聾的響雷。
嘉虞縣的人都嚇了一跳，擡頭看去的時候，天邊飄來了雲彩，而這雲彩，卻是七彩之色。
但破境扳指在此時微微一動，一道光華閃過，七彩祥雲停止，然後開始緩緩消散。
“祥雲！”
“有文道大儒誕生！”
一衆學子大呼小叫。
“是誰突破了？”
衆人紛紛尋找。
但所有人都在琢磨方沐的上聯，並沒有人在修煉。
這人是誰？
衆人尋找之時，有兩輛馬車緩緩駛來，而第一輛馬車停下，趕車之人朗聲大喊。
“屏蘭書院秦院長到！”
然後掀起車簾的時候，衆人看了過來，卻發現車中一位老者盤坐在內，滿面紅光，身上有幾道光芒閃爍。
心中微微一驚的時候，秦塘走下馬車，天邊七彩消失殆盡。
“各位，老夫來晚了。”
聲音沉沉傳出，衆學子心中臉色一變。
紛紛雙手環抱，躬身下拜。
“天下學子，參見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