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好定力。”魏閒點了點頭。
“魏前輩過譽了,段烏龍是我殺的,三宗的藏經閣也是我搶的,而我既然沒有隱藏,就不怕被人找上門來。”方沐的思緒穩定下來,實話實說:“只是我沒想到,居然讓當今九皇子前來,也不知道我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向來率性,並且也夠坦率,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說假話。
不過在他想來,殺了段烏龍,段九公的確是不會善罷甘休,但最多像那幾個家族一樣,請殺手前來暗殺報仇,大不了就是黑天組織的頭領,那位第一天天主親臨,但卻萬萬沒想到,居然鬧到了這個地步。
九皇子親臨,不過這位九皇子的態度倒是有些讓人看不清。
調查清楚了,想要捉拿的話直接動手就好了,剛纔魏閒出手,保下他之後亮出身份,煙雨也不能說什麼,但卻直接給殺了,這的確讓方沐想不通,甚至有些懷疑這九皇子的立場。
心裏正想着,魏閒緩緩開口。
“看來方公子殺了段烏龍,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段烏龍的性格魏前輩應該比我清楚,口口聲聲找我報仇,但卻欺辱我門下弟子,我怎能袖手旁觀?”方沐說着,眼神一動:“別說現在是九皇子來了,哪怕大昭皇帝親至,我也不會承認我犯了任何錯誤。”
一句話說完,方沐的心境也徹底穩了下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就算有什麼不解之處,等見到了姜修,一切也都明朗了。
而魏閒聞言也沒有多說,帶着方沐又走了一陣,但打開門之後,方沐看見院中有不少被捆的動彈不得的人。
而這些人赫然正是三宗之人!
每個人似乎都被封住了修爲,並且臉龐又青又藍,不住的顫抖,顯然是被凍得。
而就在不遠處,石凳上坐着一名衣着華麗的少年,正百無聊賴的盯着手中的一個玻璃酒杯發呆。
這就是姜修嗎?
方沐心頭升起一個疑問,仔細看了看這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就算是在發呆,也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勢,而這正是幾代人的積澱!
“少爺,老奴將方公子請來了。”魏閒低呼一聲道。
姜修聞言放下酒杯,臉帶喜色的看了過來。
見到方沐之後,喜色更濃,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幾乎是一溜小跑的來到方沐面前,臉上帶着熱情的笑容,沒有任何架子,也不給方沐什麼反應的空檔,直接伸出一隻手,像是老友相見那樣,攬住了他的肩膀,然後就走向了石凳。
“先坐。”
說完一句,伸出後從一個木桶裏拿出一把十分罕見的玻璃酒壺,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面暗紅色的酒液,然後又拿出了一個嶄新的玻璃杯,到了大半杯酒。
而這一套讓方沐深感意外。
“玻璃杯,葡萄酒?”
如果他沒接觸過這個時代的酒就算了,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這個時代釀酒的工藝有多落後,但現在卻看見了這兩樣東西,實在讓人想不通。
“方公子倒地是見多識廣,連玻璃杯都知道,這可是瀚海龍庭進貢來的,皇宮裏也沒有幾套。”姜修說着,將酒杯推了過來,但卻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然後轉頭喊了一句。
“老魏!”
姜修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請。”
方沐深吸一口氣,今晚的意外一件接着一件,到了現在也沒有什麼還值得意外的了。
既來之則安之。
方沐捏起酒杯,小小的喝了一口,酒液在舌尖打轉,立刻就品了出來。
有點酸,還有點澀,看起來雖然有了葡萄酒,但工藝還有改進的餘地。
不過這姜修雖然沒架子,但人家這一套動作,已經給足了面子,方沐就算再不通人情,也知道什麼不該說,放下酒杯,輕輕吐了口氣。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哦?”姜修立刻來了興趣。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好!”姜修臉上大喜,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興致高漲:“好一個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說完,他一雙眼睛在方沐身上轉了一圈,略微帶着點審視的味道。
“難怪我陳卿姐姐對你念念不忘!”
“書房之中上書給我父皇爲你講情,我出宮之時還叫我過去商談,而我這一番調查,更是對方公子心生敬佩,如今一見,更是名不虛傳!”
姜修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出口便是絕句,爲人又有擔當,爲了門下弟子,不懼怕權勢熏天的段九公,斬殺其獨子,同時愛憎分明,掠奪三宗藏經閣,不懼權貴,當真是世上罕見。”
而這一番話說的方沐都有點臉上發燒了,而且很多事他也沒想那麼多。
“皇子謬讚,謬讚。”方沐連連擺手,然後話鋒一轉:“陳卿,她還好麼?”
“好的很,如果不是快要渡雷劫,這一趟她絕對會跟過來的。”姜修回道:“她託我適當照拂與你,而我調查之後,發現你很對我的脾氣,所以便幫了你一點小忙,也算是對得起陳卿姐姐了。”
“小忙?”方沐頓了頓,苦笑一聲:“若沒有魏前輩出手相助,我已經死在擎天宗的武聖,煙雨手中了。”
而說完這句,他臉上帶着些擔憂。
“可皇子畢竟是奉命來調查,命手下出手斬殺擎天宗武聖,是否……”
“沒關係,區區武聖。”姜修說着拍了拍胸脯:“我可是皇子。”
嗯……
這個身份在這個時代就是最堅固的免死金牌。
但沒想到,地上的擎天宗之人磕磕巴巴的開口。
“皇子……處事……不公!”
“聒噪!”姜修臉色一沉。
魏閒直接一伸手,將幾人凍成了冰雕。
“這……”方沐愣了一下。
“沒事,我是皇子。”姜修哈哈一笑,然後拿出一封奏摺,“情況我都調查明白了,段烏龍這人就是該死,我將這奏摺送上去,方公子也就沒事了。”
“皇子照拂之意我明白了,但這麼做,段九公若是記恨上了……”
方沐有點反應不過來,組織語言的時候,姜修直接一揮手。
“記恨就記恨吧,最後拍板的是我爹。”
說着,他衝方沐眨了眨眼睛。
“我是皇子!”
“還是老幺!”
方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