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轎中女子何人 >第62章 風大
    我對事件反常的感知力並不敏銳,我對這裏的瞭解也只不過是冰山一角,我大部分時間都處於一種封閉狀態。

    若缺說:“不對勁。”

    我看着口若懸河的女掌櫃,又看看周圍的幾道屏風,晨光從外至內,窗前屏風和薄紗無異。

    我問:“哪裏不對勁?”

    若缺說:“這老鴇太難纏,好半天了也沒個重點,咱都認了賠錢息事寧人,她還得寸進尺。”

    女掌櫃的言行確實不和我接觸到的人一樣,她每日見到那麼多達官顯貴,卻還是斤斤計較的做派。

    倒很像我在南倌莊集市上遇到的那些挑事兒的。

    我到一旁去坐着,被抓壞了臉的姑娘坐在我對面,她磕着瓜子一臉的無所謂。

    我說:“這…也犯不着冒着毀容的風險搶他啊,他就那麼好嗎?”

    姑娘沒想到我會和她搭話,恭恭敬敬的放下瓜子,問我:“你是大戶人家的丫頭?”

    我說:“算是吧。”

    “你家有小姐嗎?給我講講你家小九多氣派開開眼可行?”她滿眼星光的問我。

    若缺過來,她冷聲說:“好人家的姑娘名聲貴重,豈能往家門外說?”

    姑娘白了若缺一眼,又抓起一把瓜子磕,若缺怕丁郎招架不住,又回去盯着丁郎。

    我說:“大戶人家的姑娘也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巴,你見到的女子是何樣貌,大戶人家的姑娘也大差不差。”

    “倒是新鮮。”她又來不及喫她的瓜子,問我:“旁人都把大戶人家的小姐說的神仙妃子似的,你竟說她們和我見過的女子差不多,你看我身陷此地,能見的都是什麼女子?”

    我搖搖頭不再說話。

    她聊天欲超強烈,見我不說話又主動說起最初的話題:“公子氣度翩翩又極守禮,我覺得他定是深情又會過日子的君子。”

    我說:“姑娘,你才見過他幾次?”

    我不好說下去,哪有丫鬟說自家主子不好的,晏滿以前罵我和廂月是母猴子,見人也不分個男女,上手就敢扒拉兩下。

    簡直就是皇宮裏一號土匪,古氏老祖宗在天有靈都想給他託夢扇兩巴掌的程度。

    “你對你家公子很是不滿?”她問我。

    “滿?”我真是忍不住笑,我拍拍她的手:“姑娘,你說他深情又會過日子,他若深情會過日子豈會來青樓?只怕是多情又敗家吧。”

    姑娘一怔,“你看着小小年紀,眼光倒是很亮堂哦。”

    我問:“你哪裏看出來我年紀小?”

    “大戶人家的丫頭年紀都小,大多跟着少主子一起長起來的,況且,你頭髮束的少,後邊露出來一大縷。”

    我說哪兒呢,她站起來說幫我掖一掖,弄好了又坐下。

    這姑娘也很有洞察力,我說:“你看着腦子也很清明,爲何看不清這男人呢?”

    “你豈會懂。”她說:“我見到的都是些爛貨,他能守禮便已是青樓客人之上乘啦。”

    我拿了她的瓜子和她一起磕,她說:“不過喜兒真是瘋了,我也算不上和她搶,不過是酸她幾句,這也是常有的事,平常遇見只是互相笑笑,你明白吧,男人喜歡我們爭風喫醋。可這回喜兒忽的來抓我臉。”

    我說:“那你這臉還能好嗎?”

    “能吧。”她很樂觀的說:“傷的不深。”

    我說:“若是好不了,你有何打算?”

    “那就等到嬤嬤不容我時,我拿着那點銀錢出去,趕大運了就嫁人,反之去莊子做工。”

    我點點頭:“莊子太累了,你閒着時多連連女紅,繡的好了能賺好些錢。”

    她點點頭:“聽你的。”

    那邊說的差不多了,賠了錢終於肯放晏滿走,他的小廝也不知去向,他還要找,我勸他趕快滾回宮去,再派人回來找。

    我跟那姑娘告別,她還挺不捨,滿臉羨慕的送我出門,她兩鬢的碎髮吹得進了眼睛裏,她紮了眼睛掉了兩滴淚。

    她說:“今日風好大。”

    我點點頭:“快回去吧。”

    就一乘轎子,先把晏滿送到王府去,再出來時才鬆了口氣。

    若缺把窗簾用針別住,她說:“今日風好大。”

    外頭似乎有什麼熱鬧,我好幾次聽見有人說黑煙什麼的,忽然丁郎道了聲不好。

    若缺又拆掉針向外看了一下,那邊似乎沒什麼值得關注的東西,我拆掉另一側看過去,遠處的黑煙直衝雲霄。

    我說:“失火了。”

    我沒走過京城的大街小巷,看不出那是什麼位置。若缺掀開簾看了一眼,她說:“不好,那是潯王府。”

    馬車一路狂奔,臨近潯王府時路上已經亂成一團,滿街都是運水的人。

    他們對姑娘名聲有着超越生命的執念,即便王府已經燒的猶如爐竈,若缺還叮囑丁郎車停在偏門,別讓人瞧見了我。

    我說我在南倌莊集市上已經瞧過很多人也讓很多人瞧過了,就給我在正門最近處停車。

    我竄下馬車,王府的門大敞着,還沒走進着火處已經有煙味透過帷帽進入我鼻腔,我摘掉帷帽扔在地上。

    王府院內遠比街上有條不紊,來往運水的人各走一邊,除了有些驚慌的交談外,並沒有哭喊聲。

    若缺拉住一個婆子問:“着的不是內院吧?”

    “着的是北邊青凰亭,連着後邊的一片桃樹,都燒起來了。”

    若缺鬆了口氣:“謝天謝地,廂主子沒事吧?”

    “曲姑爺…嗐!這都什麼事啊…廂姑娘要生了,旁的您們進去就知道了,要走南邊!”

    婆子急匆匆的走了,我和若缺一路跑過去。

    越往裏走越能看見,這早已經不是隻南邊燒起來了那麼簡單,連園子都燒起來了,再往南過條池子就是晏潯的書房。

    若缺說:“萬幸有池子擋着。”

    我招呼了個跟在我身後的高手,從前他都只在暗處,如今是怕園子太亂纔跟在我身後。

    我回頭對他說:“叫人看住書房,免的有髒東西混進來搗亂。還有殿下住的院子也叫人看住了,凡是嚴謹的地方都要盯嚴。”

    “是,還有何吩咐嗎?”

    我暫時沒想到,讓他去通知完再回來找我,他答應後走了。

    去往廂月的路上,前面路口突然竄過去個人,緊接着就是宿莽紫色的身影踩着牆追過去,他跳下去後就被牆壁遮住了。

    我跑過去看見他正和人撕打着,我以爲是混進來的刺客,真的害怕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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