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轎中女子何人 >第66章 夔牛
    天亮時我去持務殿受審,晏瀟美名其曰爲了晏潯的臉面所以不上大殿,實際上持務殿也是一樣的,裏頭人聲嘈雜,我還沒進去就知道人不會少。

    呂酥幼站在偏門入口處瞪着我,她見我來了鬆了口氣,好像生怕晏瀟突然反悔說不審了。

    她臉上帶着笑,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多和善。

    只有我知道她在得意,她以爲是夜裏時她跟晏瀟揭發我裝良善才促成了現在的結果,她肯定以爲晏瀟是看清了我纔要審我。

    她在男女之事上有着超乎我認知的單純,這不難理解,呂家能把她教的看起來知書達禮,卻沒能裏把她教成感情宗師。

    雜話本子不給女子看,七情六慾不說給女子聽,便是這時代對貴族的千金小姐教養原則。

    我暗自決定過不再可憐任何人,纔可憐完千金小姐,就會發現還有遠不她們更可憐的。

    呂酥幼竟然整理起我腰間纏在一起的佩環,她以另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我說:“你真可憐。”

    我說這世道沒人不可憐。

    殿內東西兩邊各站着人,東邊是以晏洺爲首,西邊以晏潯爲首,正中間端正坐着晏瀟,我站在臨門的南邊。

    晏瀟肯定偏向了某一邊,總之不會是晏潯那邊。

    皇宮大同小異的宮和殿太多了,初次入宮時的那場宴,晏瀟和太妃還各坐一邊,晏潯和晏洺還同他因謀而合,不讓權利落於外姓。

    如今外姓被逐,皇不全權,王不純臣,古氏分崩離析。

    我說:“好熟悉。”

    老虎打架死貓,昨天太妃是貓,今天我是貓。

    晏洺控訴晏潯給古氏丟臉,要娶來路不明低位低下的女子爲妻,地位地下的女子說的當然是我。

    晏潯身後一中年男子上前反駁,說晏洺的親事纔給皇室蒙羞,“太尉之女姓名傳遍京城,不僅拋頭露面,還於宴上獻菜不知廉恥,呂太尉簡直枉爲人父,將女兒待價而沽!”

    說到拋頭露面,呂酥幼只是宴上獻菜就被說成不知廉恥,他要知道我在南倌莊集市賣過餛飩,還不把我即刻處置。

    男子一臉剛正不阿,我忍不住管他叫阿伯,剛正不阿的阿,我說:“阿伯,你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兩千五。”

    爲何是兩千五,因爲這殿裏起碼有是個二百五。

    我聽見有人小聲說,“殿下這未過門的王妃有口音啊,阿伯?”

    晏洺身後的幫手稚嫩許多,看着阿伯就打怵,也不知他什麼身份。

    晏洺只得親自闡述我的罪狀,他說一句晏潯回一句,不過他也沒站上風,倒是把罪名都坐實了。

    晏洺說我缺教少養,晏潯替我爭辯說我是他母親教的,便輕易地把他母親出賣。

    晏洺說我在與晏潯私相授受之前還與其他人糾纏不清,此話一出滿座譁然,連我都扶額,晏潯無所謂的說:“孤都知道,不就是上頭坐着那位嗎?”

    上頭坐着的晏瀟不自然的摸了摸下巴。

    晏洺本就是想無差別攻擊,又裝作不小心傷及晏瀟的無辜樣子,歉疚畏縮的後退一小步,十分做作。

    阿伯說:“既然殿下心胸豁達,又有何不可?”

    晏潯哼笑一聲:“何止我豁達,陛下也豁達,不是嗎?”

    我不知道他還會小心眼,要在此事上惹晏瀟。

    我虛得承認這讓我虛榮心爆棚,絲毫不在意後果的那種,即便任何一個人暴怒都會撕扯的兩敗俱傷。

    我綜合利弊冒着危險爲晏只爭取過領兵機會,我於大局有功,所以便私自允許自己可以因虛榮心得到滿足而洋洋得意,這無可厚非。

    “瞧這女子!”晏洺身後一青年男子指着我:“她竟腰背挺直,不以爲恥!”

    他滿臉大義凜然的憤怒,我便叫他大憤,我說:“對對對,大憤,我以此爲榮,昨日皇帝對我神魂顛倒,今日又與攝政王兩情相悅,你未必青史留名,而我將在正史留下一筆,野史也有我一席之地。”

    要不是晏潯臉色不太好,我還能繼續說下去。

    大憤氣急,質問到:“你…你稱我爲什麼?”

    晏洺跪地:“諸位可見到了,這女子潑皮無賴滿口荒唐,若如此行徑之人可嫁入王府,古氏列祖列宗豈不…”

    “氣活過來。”我替他說下去,不過看他表情我接的好像不太合他心意。

    我看見晏潯摸了下巴,我知道他想笑又不得不忍住,因爲這裏的人現在都想笑,不過誰笑誰下獄,所以才堪堪忍住。

    “哈哈哈…”晏瀟笑了幾聲碰的一拍桌案,佯裝威嚴的說:“大膽古慎言,你當古氏列祖列宗很可笑嗎?”

    他們這一干人都沒多尊重古氏列祖列宗,偏偏得裝成一副乖兒子乖孫子的模樣。

    我說:“不是你在笑嗎?別裝了,方纔你就是沒忍住,還挺會圓…”

    “住口!”晏瀟急於讓這一部分不被我糾纏住,他用力的甩膀子指向晏洺,因過於用力關節處還發出了咔噠一聲響。“說下去。”

    我看見晏瀟朝他輕微的點了下頭,晏洺得到信號後也點了下頭作爲迴應。

    晏洺說:“攝政王晏潯之妹受先嘉懿王妃義女古慎言挑唆,與罪臣曲邕開之子曲昶瑜於佛祖之地有私,並在南倌莊王府別院廝混數月,如今已誕下一女!”

    原來是衝着廂月,他竟然敢衝着廂月。

    晏潯眼神銳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晏洺,沉默片刻後說:“賢王,呂家姑娘日日給你那侍妾玹嫋飛灌避子湯,如此毒婦你又如何處置?還有被你關在賢王府的空峭書院來的先生,我爲何聽聞他來自青州山莊?”

    “胡說!”晏洺怒吼,“本王從未與青州山莊有任何聯繫,也不過幾年前去了趟空峭書院靜心,潯王,你可莫要污衊本王!”

    從他吼開始,我就知道提起蘇絕就算踩到他尾巴了,既然蘇絕那麼要緊,晏洺也不算粗心之人,爲何給蘇絕那麼大的自由度。

    晏潯說:“蘇絕乃太宗皇帝皇七子的老師,皇七子雖在位時間短並未被先皇承認,即便如此,當朝之臣仍有在世,皇七子即位乃是事實,蘇絕先生便是帝師,你將帝師困於府中,是何居心?”

    “信口雌黃!”晏洺急得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晏潯,“孤從不認識什麼青州山莊蘇絕,刀架頸側絕不改口!至於呂酥幼,要殺要剮隨你便是,只要尊於大喆律例,孤絕無二話!”

    晏潯一怔。

    晏潯啊晏潯,你看重老婆人家未必看重啊,豈能拿別人不看重之籌碼相要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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