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轎中女子何人 >第79章 不得昭雪
    太妃凝視着周蘆之,周蘆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前額髮絲打成幾縷,倒有了點傷心父親的模樣。

    這裏的氣候熬人,烈日炎炎熱的要死,地皮都被烤得皸裂還偶爾來幾陣熱風,呼吸起來感覺不到一點水分。

    太妃的眼神就像烈日,烤得周蘆之坐立不安,比起青州山莊和潯王府的壓力,他更緊張這個女兒。

    他應該很瞭解自己的所作所爲,也深知自己和女兒的嫌隙,那些非一朝一夕能積累的恨意。

    周蘆之說:“等爲父收拾了眼前事,娘娘還是尊貴的娘娘。”

    太妃笑了:“罷了。”

    “罷了?”周蘆之往前一步,“娘娘於周家,於大喆,都有不可…”

    太妃擡起手製止他再說下去,“父親若是說這些,那就不必了。”

    周蘆之望天,半晌後開口:“爲父養於你也是傾盡心血,錦衣玉食的把你養成京中聞名的大小姐…”

    “住口!”太妃怒不可遏,指着周蘆之說:“昔日我字畫和繡帕傳的滿京,入宮後還被妃嬪嘲待價而沽,臉都被你丟盡了!”

    周蘆之辯解:“這又何妨!昔日我官小人微,若不行此路數,你豈能入宮爲妃,享盡榮華富貴!”

    太妃氣的呼吸紊亂,我剛想去替她順氣,她自己已經調整好,彷彿一直穩如現下,她冷笑說:“周尚書養育之恩來生再加倍奉還,今日還有要事,周尚書,您走好。”

    周蘆之顫抖着指向太妃,好半天咬牙切齒下了命令:“殺!”

    青州山莊的人迎着周家高手而上,霎時間陷入混亂。

    那些人身手了得,丁郎從高處下來加入混戰,我對他說:“小心。”

    青州山莊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強,沒多久就掃清了周家之障,獨留周蘆之愕然望着太妃。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速戰速決不嫩證明周家的人弱,方纔還分出一半去找太妃,也多虧這一意外,否則誰勝誰負還真未必。

    我問:“太妃想如何處置周尚書?”

    太妃一時怔住,半晌後說:“啓程。”

    青州山莊的人駕車離去,我和丁郎與周蘆之對峙。

    我說:“這人先看起來,能遇到落單朝臣的機會可不多。”

    “所以也算作麻煩。”丁郎問我:“確定嗎?”

    我又猶豫了,周蘆之跑跑不掉,站在那裏悵然失神。

    我說:“這樣吧,把他送到…”我趴在丁郎耳邊說:“將軍府。”

    丁郎說可以不讓旁人看見,將周蘆之祕密送過去,我說那便好,還是那個原則,儘量不消耗晏潯和林玉鴻的交情。

    我說我去賢王府接蘇絕,丁郎說好。

    我把肩墊寬,臉上抹點灰,把頭髮束的隨意如流浪漢,根本不需要大動干戈易容術,這世道人自己都顧不來,很少會盯着旁人看。

    賢王府側巷子裏,這是我和蘇絕事先商量過的地方,他早已等候在那裏,整個人失魂落魄。

    我見過他失意卻強裝無視的模樣,現在的臉色是我沒在他臉上見過的灰白,宛如行屍走肉。

    蘇絕蹲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發抖,迎面幾個混混已經朝他走過去,言語腌臢,來者不善。

    我連忙過去,站在旁邊喊:“少爺,老爺發了好大的火,方纔帶着家丁套車,這會子怕是要到了,我跑了十道街來給你報信,你可要記我好啊!”

    說着我故意裝作氣喘吁吁,那些混混一聽他是少爺,並且老子爹要帶家丁來尋,連忙躲開生怕被收拾。

    我看人走了嘗試去扶蘇絕,他脆弱的像要碎掉,我說:“你還好嗎?我帶你離開這裏?”

    他顫聲說:“你如何帶我離開?”

    我說:“那我揹你吧?你這麼瘦,我覺得我可以。”

    他說他不可以,敷衍的擡頭看我一眼,他說:“你也不比我胖。”

    王府地界,側巷更是人少,但這也不是耗下去的好地方,遲早要被賢王府巡視的高手看見。

    我說:“再不走要沒命了。”

    他說:“我命要沒早就沒了。”

    蘇絕在我眼裏一直是不卑不亢卻堅毅的君子形象,現下這樣破罐子破摔還真讓我束手無策。

    畢竟是他跑到卜詭山找我,苦口婆心的勸我來京,如今他先打退堂鼓,我倒有點尷尬。

    我說:“你想想清楚,是誰要我來京的。”

    他仰頭看着我,悲慼的說:“殿下,那您回去吧,回別院,回卜詭山,作壁上觀,不必可憐我。”

    這我就不會了,一時無言只剩四目相對,蘇絕額角有傷,脖頸有傷,像一隻燒碎了的瓷,看着還是形狀,不知道下一刻還是否完好。

    我安慰他:“我沒說要走,但你在這裏不成體統啊,體統知道吧,你們讀書人最愛端着的,你看看你這是什麼姿勢?”

    蘇絕索性坐在地上,他說:“我早就沒有臉面啦。”

    我說臉面都是虛的,我給他說我的罪名,我慫恿潯王府嫡宗姬去和罪臣之子私通,我朝三暮四,留宿宮中,還留宿潯王寢殿。

    留宿宮中該知道的都知道,留宿潯王寢殿是第一次說,以前都沒人知道。

    蘇絕哼笑一聲不爲所動。

    我剛要繼續和他比慘,身後一股力量把我打到一邊,晏洺站在那裏,看我一會兒才認出來,他冷笑一聲:“古慎言,你成乞丐了?”

    他沒等我回答,又指着我對蘇絕說:“是他嗎?”

    蘇絕說:“你瘋了。”

    我一直不太理解一個邏輯,比如現在,晏洺和蘇絕有過節,但晏洺不會傷害蘇絕,他要傷害蘇絕在意的人,以達到蘇絕傷心欲絕的效果。

    而此時,晏洺覺得蘇絕在意我。

    笑話,在晏洺眼裏好像默認所有他認識的男人都會在意我。不知誤會從何而起,要事別人也就算了,蘇絕的話,會不會太扯淡了一點。

    晏洺可能就是想送我上西天,又不肯承認自己有這個心思,拐了十八道彎找些亂七八糟的理由挺沒意思的。

    可晏洺好像是認真的,他對蘇絕說:“她很像莊姬嗎?你追到卜詭山去哄下來?是你逼我的,等着給她收屍吧!”

    我已經近乎魂飛魄散,衝着晏洺咆哮:“你祖宗的!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冤有頭債有主!有能耐你治他啊,傷及無辜算怎麼回事!”

    蘇絕終於恢復了點理智,他對着晏洺說:“莊姬乃我舊主,你莫要血口噴人污了先生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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