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轎中女子何人 >第93章 懷谷
    御史臺中丞叫朱大貴,聽名字就知道門第不貴,在書房裏聽同在御史臺做事的人說起朱大貴這位同僚時,面上都是難色。

    晏潯捏了捏眉心,我問他:“是值得發愁的人嗎?”

    那位在說話的誤以爲我在問他,回答道:“實在值得。”

    林玉鴻說:“連御史臺的人都覺得中丞值得發愁,那可真是夠愁的。”

    我不明白,晏潯給我解釋,御史臺的都是言官,就是在朝廷橫衝直撞連皇帝都敢反駁的那些人,朝廷光是蒐羅各地高手給他們當護衛就是很大一筆開銷。

    這些人都說不要命的話,但朝廷要護住他們的命。

    而御史臺中的中丞朱大貴都讓這些同僚聞風喪膽,可見不好惹。

    那位御史臺的說:“下官一說諸位殿下、大人就懂了,一到了晚上,那朱府的牆根底下都不敢站人。”

    晏潯拍了我膝蓋一下,引來林玉鴻的輕咳,他很看不上我和晏潯在書房時的一些接觸,他覺得輕浮。

    晏潯說:“你眼裏爲何有敬佩之意?”

    “這你都能看出來?”我反問他。

    晏潯白我一眼把手收走了,又朝林玉鴻點點頭。

    林玉鴻說:“我對這位也有所耳聞,當時太妃控制宮裏那位,我等聚集朝臣對付周尚書一派,這位朱大人連個眼神都沒給我,不過上朝時他也沒少說。”

    “朱大人就是如此,他定是看您與殿下交好,纔不搭理您的。”

    晏潯挑眉:“我可曾得罪過他?”

    御史臺那位說:“不曾,朱大人對皇室宗親都是這個態度,他說御史臺的人就該獨立於朝臣之外,纔算避嫌。”

    這位朱大人聽起來剛正不阿,我疑惑道:“那他爲何能位高至御史臺中丞?”

    這樣原則強到不能溝通的人,御史臺大夫豈敢讓他入職,還爬到那麼高。

    林玉鴻說:“我沒記錯的話,盛老王爺想把厒月宗姬許配給這位朱大人,所以才從中扶持他?”

    那位朱大貴同僚說:“御史臺本就人人作死,朱大人倒也不突兀。”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晏潯冷漠道。

    晏潯很少會斥責門客謀士,遇到人犯錯也多半是亭魄或者林玉鴻在責怪,他都只是冷眼看着。

    更是沒有過對門客冷嘲熱諷的時候,今天到有點不一樣。

    林玉鴻也哼笑一聲:“若御史臺真如你所說這般捨生取義,那你豈不辜負同僚?”

    這麼說下去沒意思,這位御史臺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我輕咳一聲,提醒林玉鴻到此爲止。

    還真沒底氣說人家攀附皇室,畢竟晏潯他們也算私結朝臣。

    那人說:“我當殿下是皇室最能擔當大任的王爺,纔會傾向於殿下。”

    我從來沒有支配過書房裏的任何人,第一次對他吩咐到:“好,你且先退下。”

    人走了我問他們:“這算什麼?那人不堪用了?”

    晏潯說:“看不上爲了財的說自己是爲了大義。”

    林玉鴻說發覺晏潯越來越像我了。

    晏潯偏過頭問我:“你覺得我像你了嗎?”

    我沒回答。

    林玉鴻又說起朱大貴曾經於他們湊巧站在一個陣營斥太妃不該干預朝政,他嘶了一聲,說:“不過御史臺常常參呂太尉將女兒待價而沽,參呂家小姐驚世駭俗。而這位中丞朱大人卻從來沒參與過。”

    宿莽近些日子不在京中,其他人我都不太熟,有些事也不想直接問晏潯。

    晏潯解釋起來總是三言兩語,他以爲我能悟出來,但我根本悟不出來,再細問他又覺得我裝傻,好幾次我想問問他,有沒有可能我是真的傻。

    而且他忙的要死,我細問起來又耽誤他時間,我和晏只湊在一起的時間又變多了。

    好幾次恍惚覺得又回到了以前自己在別院的日子,所以不小心提起過幾次晏瀟。

    晏瀟開始掙扎着聯繫自己的舊心腹,用晏只的話說就是用處沒多大,總歸算是體面了些。

    晏只說:“他能掙扎了,就說明賢王不太能招架的住了,看來潯王府有回緩之勢。”

    我說:“潯王府的大勢纔要來呢。”

    “這般篤定?”晏只問我。

    我一直覺得晏潯不會只是個攝政王這樣簡單,晏潯從面相到氣質,再到舉止行事,都像帝王。

    後來潯王府起火同時落魄,我才質疑起我的直覺。

    我說:“當然。”

    我和晏只在街上遇到了一干朝臣從宮門處出來,每個人都拿着官帽一邊走一邊說話。

    晏只告訴我這些人原本都是去上朝的,只是今日還是不上,已經持續好幾天了,晏瀟的臉還沒好便不見人。

    朝臣只能每日早上照舊去宮,不過宮門是進不去的,由宮人轉達今日取消,他們便不敢有怨言的回家。

    我和晏只遠遠的看着那些人。

    我說:“晏潯都好些日子沒提過上朝的事兒了。”

    “怕什麼?就算真的上朝了,宮裏那位也會提前送消息進潯王府的。”晏只告訴我。

    我說:“我怕別人都去了晏潯沒去,到時候在被那些老登斥責,當然,斥責晏潯是不會的,他們只會罵我紅顏禍水狐狸精。”

    晏只笑:“你還怕他們罵你?”

    我搖頭:“不怕他們罵我,怕他們氣急了一口氣上不來,也不知道這損不損我的陰德。”

    “你這張嘴。”晏只笑笑。

    我一直不太明白她爲什麼還能笑出來,她親大哥現在活的一團亂糟,親雙胞胎哥哥在家裏看豔詞,而自己立了軍功還不能受賞。

    我說:“晏只,我要是你,我肯定忍不住把皇宮所有的瓦片都掀了。”

    晏只說:“言兒,我要是你,我肯定忍不住把你院裏那幾個不省心的丫頭打發了,滿頭的朱翠,鬢邊還墜着兩縷招風的青絲,就差直接去拉殿下的袖口了。”

    “不管,又沒拉我的袖口。”我轉身,和晏只朝那邊的小攤走去,是炸面饊子的,聞着是油香。

    晏只說:“拉你袖口做什麼?”

    “留步!只兄弟請留步!”後頭的人由遠至近的喊着,到跟前了我們才反應過來叫的是晏只。

    一回頭卻看見了朱大貴的臉。

    朱大貴穿着官服,手裏拿着官帽。他行了禮對晏只說:“人來人往的,請恕我冒犯,便稱您爲只兄弟了。”

    晏只只好跟着他往沒人的地方挪幾步,說:“無妨,朱大人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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