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偶像傅時衍和校園一霸鍾洵正面對上線了。

    剛剛纔圍觀完上一場送花大戲的喫瓜羣衆的眼睛陡然間又再一次亮了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位一貫不太對付,尤其是校霸鍾洵,一直視傅時衍爲死敵。

    分散在圍觀羣衆裏傅時衍的粉絲不自覺就開始擔心起了自家哥哥會不會被一向橫行霸道慣了的校霸欺負。

    然而令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看似日天日地的校霸在這場頂級Alpha交鋒中竟然處於劣勢,輕而易舉地就被看似清瘦的校草給逼入了死角。

    他們的國民弟弟不動聲色地擡起了手臂,手掌輕輕地抵在了校霸背後緊貼的牆壁上,稍稍俯下了身,似是在附在校霸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從喫瓜羣衆和粉絲們這個距離和角度並不能聽清這兩位具體交談的內容,只能瞥見傅時衍那張帥得慘絕人寰的側臉和微微張合的脣畔。

    他咚了上去!

    他A了上去!!

    前一秒還爲自家哥哥心驚膽戰的粉絲在下一刻就全部炸成了煙花。

    望着眼前的這一幕,他們居然意外地覺得有點好嗑?

    看好戲不嫌事大的人甚至掏出了手機,勢必在喫瓜第一線實況奮戰。

    然而焦急徘徊在班級門口觀察着這邊情況的祝周洋的心情就不如快要沸騰的人們那麼美麗了,他如坐鍼氈地在原地兜着圈,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黏到角落那兩人的身上。

    要不要上?

    他究竟要不要主動過去幫把手?

    雖然老大還沒有發出明確的指示,可是眼前的事態明顯已經是嚴峻到他不得不出手的狀況了!

    正在祝周洋還在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的時候,上課鈴聲陡然在此刻響起,禿了一塊的教導主任揣着個陶瓷茶杯從辦公室裏踱出,中氣十足的聲音配合着廣播裏流淌着的激烈鋼琴敲鍵聲重重地撞擊在廊上衆人的耳膜上,“開學第一天就這麼懶散,一個個都沒聽見上課鈴嗎?還不趕快進教室上課?”

    祝周洋生平第一次覺得彷彿催着敢死隊上戰場一般的上課鈴聲簡直就是天籟,同樣也是平生第一次覺得那位禿了頂的教導主任兼班主任終於順眼了那麼些許。

    一部分原本正在快樂喫瓜的羣衆懼於鐵血的教導主任的威壓,打起了悄悄溜回教室的退堂鼓,也有堅決不屈服強權的粉絲偷偷在拉長遮擋的校服袖子裏留下一簇簇手機閃光燈的光影。

    祝周洋提到嗓子眼的心還未曾安全地降落着陸回原來的位置,那道格外洪亮的響聲接着便穿透了集聚的人流,“躲在角落裏的那兩個男生,你們聽見了嗎?”

    !!!

    祝周洋懸在胸口的那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

    從半敞着的窗戶裏漏進來的九月秋風卷攜着教導主任的怒吼和背景鋼琴BGM一併傳入了狹窄的牆角里,沖淡了聚集在鼻尖的濃郁百合花香味,也帶走了令鍾洵幾度感到不適的清冽氣息。

    無比熟悉的旋律縈繞在耳際,鍾洵因爲那抹信息素而渙散的意識逐漸回攏,恍惚間他依稀瞥見對面少年原本盈滿笑意的眼眸裏陡然劃過了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

    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間,稍縱即逝。

    “雖然有些遺憾,但也只能找其他的時間再說了。”

    傅時衍此刻總算意識到兩人過於貼近的距離問題,他輕輕地放下方纔鎮定自若撐在牆壁上禁錮住鍾洵的手臂,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噴灑過來,仿若無事發生般輕快上揚的聲調幾乎讓鍾洵以爲剛剛剎那間所感受到的違和感只不過自己的錯覺而已。

    直至現在,那股無形的壓迫感才稍稍地退卻那麼一些。

    “傅時衍和鍾洵?”

    教導主任本來並沒有怎麼在意,其他的學生在他的催促下大都乖乖地進了教室,只有這兩位被特別點名的釘子戶還依然杵在那裏跟沒聽見一樣原地不動,他越瞅越覺得不大對勁,伸手擡了擡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在勉強依循記憶辨認出兩人身形之後,大驚失色地加快了腳步,手中的陶瓷茶杯也被震得哐哐作響。

    雖然是分班才接任的班級,但是鍾洵愛惹事的頑劣事蹟他早在去年高一剛進校的時候就有所耳聞,好死不死他這一次纏住的對象又偏偏是整個學校都在特別關照的那個傅時衍。

    ……這兩位正值青春年華血氣方剛的同性Alpha聚在一起,不會出什麼事吧?

    教導主任登時就自行腦補出了一幅慘不忍睹的互毆畫面,一秒鐘也不敢再耽擱,着急忙慌地趕了過去,而自己擔心得要死的重點對象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向前踏出了一步,不着痕跡地把另一位肇事者擋在了身後,“不好意思叢主任,我們馬上就回去。”

    “……你們沒事?”

    教導主任難得地遲疑了幾秒,銳利的視線宛如x光般從頭到腳將兩人照/射/了個遍。

    傅時衍還穿着方纔在學校禮堂裏演講時的禮服,黑色的緞面上連一粒細碎的塵埃都沒有沾染到,倒是他對面的鐘洵,面色有稍許的潮紅,除此之外也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常,空氣中也沒有任何信息素泄露的味道。

    還好,看來他們還知道分寸,沒在公共場合把彼此的信息素懟到對方臉上,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他想象中的糟糕地步。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只是我在向副班長請教一些事情,聊得太投機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已經上課了。”

    “副班長,你說是不是?”

    傅時衍狀似不經意地轉過身來,懷裏抱着的花束垂下的粉紅色花瓣若有若無地碰在鍾洵校服的袖口邊,輕而易舉地又把皮球踢到了他這端。

    鍾洵成反射/性/地往旁邊挪了挪,勉強配合了他的表演,僵硬地點了點頭。

    “……”

    教導主任第一次開始質疑起自己是不是因爲年紀到了而產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幻聽,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擡起頭,虛虛地掩在陶瓷杯子上的蓋子差點由於大幅度的動作掉到了地上,“你們真的是因爲……”

    “叢主任,”然而傅時衍卻宛如根本讀不懂眼下的氣氛一般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揚了揚手裏捧着的花束,笑容如百合花的花瓣一樣澄澈,“這是學姐剛剛送給我的花,我就這樣把它帶進教室裏似乎不太好,主任你辦公室的花瓶就這麼空着也不太好看,不如就把它帶回去吧?”

    “……下不爲例。”

    教導主任實在是摸不清這位小祖宗的脾/性,看着面前的傅時衍燦爛得過頭的笑容,他頗爲頭疼地揉p了揉發酸的太陽穴,勉爲其難地從他懷裏接過那束包裝精緻的百合花,嘆了一口氣,“行了,既然沒事了,你們都回去上課吧。”

    鍾洵心裏明白這位教導主任火急火燎趕過來的原因,儘管其中也不僅有傅時衍及時出面解釋的功勞,但倘若換作其他戴着有色眼鏡的老師,可能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不分青紅皁白地把惡名在外的自己給臭罵一頓。

    他對這位看似兇狠的教導主任的好感度上升了那麼一些。

    然而還沒等鍾洵的腳步穩健地踏出去,教導主任卻又猝不及防地在背後叫住了他,“鍾洵,你給我等一下。”

    他輕咳了一聲,嚴肅地瞟了一眼他頭頂上土黃色的亂毛,“我最後再提醒你一句,你今天回去之後必須給我把你這個頭髮給處理掉,不然明天就別來上課了。”

    ……

    鍾洵最不想面對的現實此刻又被重新擺到檯面上,他只能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知道了。”

    教導主任內心有些犯嘀咕,他又深深地看了淡定的鐘洵一眼,眼前這位乖巧的校園一霸似乎跟傳言裏那個凶神惡煞的形象有些不太一樣?

    “那我希望明天不要再在我們班的紀檢單上再看見你的扣分項了。”

    是真的知道悔改還是嘴上裝乖,反正隔日就能見真章了,教導主任便也不再繼續糾結,只是擺了擺手,揮去心中囤積的疑惑,“好了,你們倆都回教室去吧。”

    原本喧鬧的走廊因爲上課鈴和教導主任的趕人一下子變得寂靜了起來,一時間只能聽見兩個人的鞋底踏在瓷磚上而發出的腳步聲。

    身後有來自教導主任的目送凝視,眼看着快要抵達教室門口,傅時衍不動聲色地往鍾洵身邊湊了湊,刻意地壓低了聲音,“副班長需不需要……”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次接觸,但鍾洵已經大概掌握了應對這位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男主角的套路,他同樣不動聲色地拉開和傅時衍再一次縮進的距離,“不用了。”

    “誒,明明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傅時衍此刻身處的位置恰好逆着窗外投進來的光暈流向,鍾洵看不太清他臉上的神情,只能依稀感覺到那道清湛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總之,不用了。”

    鍾洵稍顯冷淡地對着他頷了頷首,擱起了眼角。

    縱使鍾洵現在還未曾聽到傅時衍此前提到的所謂請求的具體內容,但鑑於原主之前對傅時衍明着暗着使過的絆子,只要是不太過分的要求,他應該都會答應,藉此契機跟傅時衍徹底兩清。

    除此之外,鍾洵不想、也不會再和他再有其他什麼多餘的牽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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