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鍾洵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是,傅時衍的話已經從上次的“在音樂教室那裏等你”變成了“一定要在音樂教室裏等着我”了。

    鍾洵這一次沒有了再拒絕祝周洋約飯邀請的理由,和包括祝周洋在內的一衆小弟久違地一路浩浩蕩蕩行進到了食堂。

    照例約飯聯絡聯絡感情是一方面,祝周洋隱藏在背後的另一個目的,是準備藉着這頓飯,旁敲側擊地好好和鍾洵談一談心。

    他想知道今天早上在教室親眼所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自家鍾哥究竟是不是爲了徹底打入敵營及時獲取一線情報才這般忍辱負重摺煞自己的,總不能讓老大一個人隻身陷入那般龍潭虎穴之中而不顧吧!

    “鍾哥,今天中午喫什麼?”

    一中並沒有被那恐怖的固定菜式盒飯所支配,食堂的一樓是學校廚房所包攬的快餐,二樓三樓則是被外面承包的餐飲,從主食到小喫,應有盡有。

    鍾洵沒想到就連中午喫什麼他們都要來先徵詢自己的意見,他輕咳了一聲,把這個問題又重新地拋了回去,“你們有沒有什麼想喫的?”

    “鍾哥喫什麼我們就喫什麼。”

    一衆小弟整齊劃一地回答道,似乎就差把我們一點都不挑的字眼白紙黑字地寫在臉上。

    “……”

    雖然鍾洵平時跟祝周洋以外的小弟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總隱隱約約地覺得他們和祝周洋哪裏有些說不出的相似。

    “那就一樓吧。”

    鍾洵略微思忖了片刻。

    原主的團體在一中的名聲早已傳揚開來,看見他們這一羣人氣勢洶洶地朝着打菜的窗口走來,普通羣衆都無比自覺,他們拾掇拾掇,準備給迎面而來的衆人讓開道路。

    鍾洵看着真的準備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插/入/到隊列最前方的一衆跟班,給充當監工角色的祝周洋使過了一個眼色,這段時間已然習慣了他改變以往作風的祝周洋立刻心領神會地呵斥住了有意挪動腳步的小弟,讓所有人老老實實地按正常次序排隊。

    因爲之前自己特意有跟他們打過招呼,自家老大要變動收拾傅時衍的方針,所以在聽到祝周洋這樣的一條指令之時,沒有人對其表示出什麼異議,全都自動乖乖地從最後的位置開始排起,祝周洋滿意地掃視了一圈各回各位的衆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正欲轉頭讓鍾洵來驗收自己監管成果,前方不遠處的打飯窗口那塊卻好像出現了什麼突發狀況,嬌小的Omega艱難地穿梭在稍顯擁擠的人潮裏,腳下一個踉蹌不小心撞上了在身後迎面走來的Alpha,手裏端着的餐盤哐噹一聲落在了地上,金黃色的炸雞塊圓滾滾地沿着地板滾了過來,在距祝周洋鞋尖約一釐米的位置處停了下來。

    “對,對不起。”

    眼巴巴看着自己中午的午餐化作了泡影,Omega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柔聲柔氣地和被他撞到的Alpha道着歉。

    身形高大的Alpha傲慢地瞥了他一眼,當衆吐露出來的迴應卻是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Omega就可以故意撞人了嗎?是不是覺得有個當學生會長的哥哥就很了不起啊?”

    其他人可能沒有注意到,但是憑藉着身高優勢以及絕佳的視野位置的祝周洋卻把剛剛發生的真實場面切實地收入了眼底。

    那個Alpha明明就是循着Omega打完飯轉身的間隙故意地迎着撞了上去。

    草,他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背地裏動頭腦子玩陰招的,有本事就正面出來懟啊,欺負Omega算什麼好漢Alpha。

    倘若換作是以前的那個鍾洵,祝周洋就是有想主動幫人出頭的那個想法也會在第一時間就被他瞥過來的冷眼硬生生地給扼殺在搖籃之中,可是現在的情況卻跟從前不一樣了。

    祝周洋充滿希冀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鍾洵,見他也看到了全過程的事態,蹙着眉向着自己點了點頭,那眼神裏分明是在傳達着“我支持你趕緊上”的意思。

    有了鍾洵的鼓勵和撐腰,祝周洋的底氣顯得更足了,腰桿也挺得愈發筆直,他狀似痞裏痞氣地挪動過步伐,強硬地拉開圍觀的羣衆,“喂,你們擋到路了。”

    他嘴上雖然沒有刻意地針對某一個人,可是那頗爲挑釁的目光卻毫不避諱地落在正向Omega發難的Alpha的身上。

    本來就佔理的Alpha根本沒有想到此時會有人開口幫Omega說話,他剛想開口直接罵回去,組織成型的腹稿在目光觸及到祝周洋那張顯得比自己還要囂張上千百倍的張狂面容之時莫名地卡頓了一下,當他下一秒定過心神望到祝周洋身後沉着臉色的鐘洵的時候,那股狂妄的氣焰頓時熄滅了下去,罵罵咧咧的話也悉數被強行給嚥了下去。

    他跟鍾洵這羣不論是幹什麼都會自報家門生怕尋仇對方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校霸集團不一樣,僅僅只敢單純躲在陰影角落裏口/嗨,面對真正的校霸團伙,那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倘若在他口中指桑罵槐的學生會會長此時此刻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話,他會立刻認慫地閉上嘴,不敢當着正主的面再多bb一句。

    “……哦。”

    Alpha憋了半天,才從鼻孔裏憋出這樣一個不着調的音節,他完全不敢和祝周洋正面硬剛,只敢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手足無措的Omega,揚長而去。

    “呸,只敢欺軟怕硬的人渣。”

    祝周洋望着那人倉管離去的背影,萬分不屑地輕啐了一聲,就他這樣的慫貨,怕是都不需要自家老大出手,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把他擺平。

    鍾洵沒再管落荒而逃的Alpha,他低下了頭,望向那位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Omega,儘量放柔了聲音,“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

    Omega纔剛剛從衝擊中回過神來,他眨了眨眼睛,柔聲柔氣地鞠了鞠躬,“謝謝你們。”

    Alpha對Omega似乎有着天生的保護欲,更何況是這麼可愛乖巧的Omega,誰又能拒絕他的笑容呢?

    有些Alpha的小弟從他純粹乾淨的笑容裏第一次產生了心動的感覺,在祝周洋的帶領下自發地去食堂洗手池的旮旯處取過了掃帚拖把,清掃起了那地狼藉。

    Omega大概是對他們如此的舉措有些受寵若驚,他手足無措地捏了捏身上寬大校服的衣角,溫聲細語地說道,“放,放着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沒事沒事,還是讓我們來幫你吧。”

    雖然嘴上這般說着,可是幾位身形高大的Alpha猛男的耳根處卻悄咪咪地爬上了些許紅暈,如此純情的模樣和幾天前在校園后街小巷揮舞着手裏的球棒威嚇傅時衍的凶神惡煞形成了過於鮮明的真實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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