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在陣法一道不精通，只得硬着頭皮，順着魔氣濃郁之處探去。
這魔氣大抵不可能是區區魘魔所致，恐怕還有更加棘手的東西在後頭等着他們。
迷霧不知何時漸漸散去，溪邊桃樹下，一襲白衣，如瀑青絲，如畫公子，印入眼中。
青鸞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心上的不安定一下落實了。她不自覺輕輕喚：“師兄。”
她想讓那人眼中只有自己，卻生怕驚擾了這寧靜。
顧錦筵尋聲回首，目光浮浮沉沉的瞧着漸行漸近的青鸞。一瞬間笑開，眉宇間盡是愉悅輕鬆的弧度。
“人面桃花相映紅。”顧錦筵輕輕笑了聲，主動湊近，拈着手中開着正好被折下的桃花，斜插入她的鬢角。
“不，應是臨水照花人，花不如人。”
青鸞一愣，不知此時此刻該作何反應，不由悄悄紅了耳根。她強自按下心中的狂喜，面上保持矜持，不動聲色：“師兄讚譽了。”
顧錦筵兀自微笑，不置可否，撩開青鸞耳邊垂落的發，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劃過她的眼角，帶起她一陣顫意：“師妹可知，情至深處，假亦真時真亦假？你說這人所愛所求，究竟是眼前還是心中的執念？”
青鸞蹙眉，不解其意：“師兄何以出此言？”
顧錦筵低聲笑了，自上而下瞧着她，眼中蘊藏着暴虐之意。青鸞一怔，品出不尋常，迅速察覺的威脅，想掙脫開不知何時擒住她手臂的顧錦筵。
徒勞無功。只要在幻境中稍微露出怯意，就註定被操縱意念，成爲弱勢一方。
“師妹。”低低的嗓音，流露出來的疏離以及幾許關切。
青鸞猛的坐起。
溪邊桃樹，白衣墨發，公子如玉。
她卻無端泛起恐懼。
“師，師兄？！”
顧錦筵半蹲下，專注瞧着她，眸光銳利：“發生了什麼？”
青鸞有些無措，欣喜同時還忌憚着方纔的幻境。欲要從眼前的局面抽離，卻貪心一分一秒兩人共處，不捨抽離。
她心虛地垂頭，避重就輕：“方纔大概和魘魔碰上了，對了，我瞧着，這滔天魔氣並非魘魔能造就。”
顧錦筵挑眉，等她接着說：“我知道。”
青鸞擡眸，看向他，終於下定決心：“師兄一切小心，我們分頭解決，最好是先和方想師弟匯合，他精通陣法，破陣也快些。”
顧錦筵點頭，笑得意味深長：“多謝師妹掛心，師妹警戒些，切莫讓魘魔鑽了空子。”
青鸞不捨瞧他一眼，起身拱手離開。
她沒有回頭，她怕一回頭就不願離開了。
所以她沒看見，顧錦筵把玩着手中開得嬌豔欲滴的一枝桃花，眼中是掩蓋不了的駭然。
他目光投注在溪面上，面無表情。手上慢慢的摩挲花枝，將它碾成灰燼，隨手張開，被風吹散，零落飄灑開，紛紛揚揚落下。
這假的，真的就能成爲真的嗎？
他低低笑着，不會再給天道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