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下封靈瓶狠狠摔在地上,打了個響指,在魘魔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面無表情的唸完術法。
瓶周遭是亮起陣法的繁雜文字,只瞧見那通身怨氣裹着幽藍色的火焰,在小天地裏四處亂撞。
顧錦筵好整以暇瞧了會兒,才大發慈悲一揮袖。熄了火的魘魔奄奄一息,縮在離他最遠的角落,一聲不吭,不住顫抖。
他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居高臨下地問:“怎麼,安靜了?”
這個術法非但不會對魘魔造成實質的傷害,而且有淨化,剔除魘魔的惡念之源。
倘若成功,便會由魔物化爲靈物。這靈物也世間罕見,可普渡一些靈力低微的修士或凡人,但其功德不可小覷。
只是這脫胎換骨的過程未免過於痛苦,況且魔中純善之輩寥寥無幾,是而嘗試的魔少之又少。
靈脩修煉一途,道路崎嶇。顧錦筵有些順水推舟,要看他接不接了。
面對魘魔死一般的沉默,顧錦筵嗤笑,施法拿回封靈瓶,心情極好的吹着口哨,晃晃蕩蕩往前走,不見絲毫着急,幼稚得像個孩子,半點沒有外界所言的光風霽月的模樣。
走着不久,就被突如其來的幻陣壞了心情。
芙蓉暖帳,被翻紅浪。
紅紗中隱隱約約可見兩具抵死交織的酮體。偶爾低吟婉轉,時而高亢急促。□□相撞的聲音綿亙不絕。
“水中花鏡中月?”顧錦筵平淡的詢問,細看可見他眯起的鳳目,涼薄令人心驚。
魘魔着實下了一跳,連忙撇清關係:“不是我……”他瞧着顧錦筵僅僅是站在殿堂中央,神色不明的站了良久。
半響,輕車熟路朝帷幔走去。
恰逢那顛鸞倒鳳到了最後共赴巫山雲雨,兩道沾滿□□的聲音彷彿嚐盡人間極樂。
顧錦筵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停住腳步,召出停雲劍,閉上眼,隨手揮出一劍。
平平無奇,暴虐至極。
再睜眼,面前換了一道光景。
魘魔不敢出聲,他看出顧錦筵的不對勁。那種消極厭世,暴虐肅殺之氣掩蓋在他平靜的神色中。
顧錦筵低頭,知道又是一重幻境。
他不在意自己的穿着,只是不遠處刀光劍影,廝殺聲音,難看難聽的要命。
他朝着不遠處被圍攻,遍體鱗傷,負隅頑抗的凌鶴颻極掠去。
只消瞬息,面前的修士就了無聲息。
凌鶴颻一驚,小心翼翼開口:“多謝閣下相救。”面前此人尚不知是敵是友,被他那僞君子師尊逼到絕地,他不願輕易相信他人。
“謝?”顧錦筵意味不明的笑了聲,他蹲下來,用力捏着凌鶴颻的下顎,迫使他擡頭。
“那就好好瞧瞧,”他手中的劍,措不及防刺入凌鶴颻的腹腔,“我是誰。”
幻境定格在凌鶴颻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點點破碎。
終於回到熟悉的試煉之地,只是殺意分毫不減。
“想逃?”顧錦筵低笑,停雲劍直插入地,方圓十里,靈氣肆起。作亂的那股魔氣在靈氣的攻勢下四分五裂,消散開來,重傷而逃。
而幾裏外,凌鶴颻殺紅了眼,一副被魘住的模樣。被刀創傷的腹腔淌着血,看來是結過痂的,只是又裂開了。
方欲上前,只瞧見凌鶴颻急急朝他攻來。
顧錦筵一把拽住破小孩的手腕,偏頭避過他操控的風刃,縱是如此,也劃開了幾道淌血的傷痕。襯着他的面龐竟有幾分靡麗。
他只得施了個束縛的術法,卻不料凌鶴颻理智全失,八爪魚似的纏上來,張開死死要在他的肩口。
“死小子!”顧錦筵頓時倒抽一口氣,力道不見輕的!疼得他齜牙,卻到底沒有將他拍出去。
他無視魘魔在耳邊肆無忌憚的狂笑,一鼓作氣唸了個靜心咒,朝凌鶴颻眉心一點。
狼崽子可算放輕了力道,然而並沒有鬆開。
他不由頭疼。
黏膩的津液讓衣裳緊貼傷口,疼痛感以及凌鶴颻呼出氣息帶來的微癢令他強烈不適,一股腥味在發酵。
很微妙的感覺。
見血了?咬得夠重!顧錦筵默默在心中念起佛教心法。不能和小破孩計較。
他嘗試了一下,不敢太用力。怎麼說小孩也是受了傷的。然而並沒有成功。凌鶴颻尖銳的牙齒摩挲着他的傷口,疼痛感更甚,還帶來另外一種酥麻難忍的感覺。
顧錦筵索性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