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凡界,兩人一路沉默着。
顧錦筵純粹是拉不下臉,況且被要得是真的疼。可謂先撩者賤,他壓根不佔理,思考了許久,索性就不說話了。
凌鶴颻則是近鄉情怯,滿腔複雜得不知所以。他捏着手心的力道越來越重,眼眶溼潤得通紅,強忍着沒有失態。
修仙者不得御劍於凡城之上是歷來的規矩,顧錦筵不得已,只能在進城前御劍。從方牧給他的傳訊來看,他們需要到城裏的雲浮酒樓匯合。
知道了目的地後,顧錦筵反而不着急了,慢悠悠的走着。凡界的好處便是美食數不勝數,想到此,他心情大好,正準備看看便宜徒弟的神情,想着凌鶴颻但凡有一點反省的神情,他就大發慈悲原諒他。
他如是的想,一看卻嚇了一跳。小孩難受得鼻尖通紅,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他到底不會心大得認爲凌鶴颻是反省剛剛的出格,秉承着是長輩的想法,顧錦筵難得沒有固執己見。
“人太多,”顧錦筵面上故作高深的掰開凌鶴颻自己掐得通紅的手,強硬得牽着他的手,不着痕跡用靈力替他減緩疼痛,“跟緊點。”
凌鶴颻呆滯得擡頭,少年人的倔強使得他沒有落淚。
然而他不知道,怎麼一副模樣,更令人心疼。
“哥…”凌鶴颻閉眼,曾經那人也是這樣,拉着他,走過一條又一條街。
不待顧錦筵卻辨別他的呢喃,正待思考,卻被旁人打斷。
“可是顧先生?”
那是獨屬於成年男性的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悅耳動聽。
顧錦筵尋聲望去,來者一身錦衣華服,面容俊朗,行走間自有一陣威嚴,可見其身份尊貴。
然而,顧錦筵驚訝的是他手中拉着的女子。兩道柳葉眉,似蹙非蹙,杏眸剪水,姿色傾城,一襲淡藍色的襦裙,似出水芙蓉,清新脫俗。
“小女子將卿,久仰先生大名。”
顧錦筵挑眉,同樣爲他們介紹了自己的徒弟。
凌鶴颻朝他們抱拳示意,也不開口。
這位名爲將卿的女子倒是和顧錦筵想像中的不一樣。
多年前,他曾得見這人赤色羅裙,衣袂滾滾,打馬自長街而過,矜嬌紈絝,卻也傾倒衆生,令人生不起半點責備之心。
她眼角勾描的桃花,開得嬌俏灼灼,他至今記憶猶新。
莫不是記差了?這位將卿小姐實則有位同胞姐妹?
顧錦筵這般想,謝絕了容軒的邀請。容軒也不勉強,拉着將卿,笑着和他道別。
凡人的命數,他並不好插手。
“好喫嗎?”
慵懶華麗的聲音被刻意壓低,有種惡作劇意味的撩人心絃。
嘴裏猝不及防被塞入什麼黏糊糊的東西,一股甜膩的味道瞬間在舌尖爆發,衝擊着凌鶴颻的味蕾。
“……”
滿心複雜的心情頓時所剩無幾,凌鶴颻用空着的手拿下被塞進嘴裏的糖人,一言難盡得擡頭。
面前的男人半俯身,橘黃的燈火在他深邃地瞳孔跳躍,眸色灼灼,有化了月色朦朧的的深情般,光影交織在他冷峻的面容上,繚亂了他眉目的霜寒,只餘款款深情。
滿街紅袖招。
“甜。”
凌鶴颻眸色翻涌着,愈發深沉,他的喉頭滾動了下,啞聲開口。
顧錦筵眯眼淺笑,沒有注意到凌鶴颻的不對勁,使勁得揉亂他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