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青煙消散了。“應該是別有洞天。”凌鶴颻側頭想了想,徑直上前摸索。
顧錦筵也忘記了方纔的不愉快,好整以暇的看熱鬧,身形懶懶散散的,眉眼彎彎,笑得像偷了雞的狐狸,止不住的得瑟着說:“你莫不是忘了,這是幻境。”
凌鶴颻:???
不是,你這笑容幾個意思?
顧錦筵忍笑,睨了他一眼,裝作看不懂他的疑惑,挑眉:“嗯?”
“颻不知,啓程前,還併爲正式受過拜師禮,所知修真界的知識不多,還請師尊指點,什麼意思?”凌鶴颻眉心一跳,深吸氣,忍住額頭上冒起的青筋,扯出一抹微笑。
顧錦筵滿意的笑了,背過手,這才裝模作樣的點頭,一副大發慈悲原諒他學識淺薄的模樣:“既然如此,那就爲師來告訴你,這不是一般的幻境,而是由人的回憶構建而成,其中許多細節都不值得推敲。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依師尊的意思……”凌鶴颻猛的一睜眼,“這假的終究是假的,他能畫得表面沒辦法畫其中的構造。”
顧錦筵:“然也。”
凌鶴颻:“我們所處的地方並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只要依我們所想,認爲自己找到了關巧,就能破開這個洞天。”
“確實是如此。”顧錦筵睨了他一眼,少年侃侃而談的模樣格外吸引人,他收斂起眉間泛起的一抹懷念,忽然淺淺的笑了。
凌鶴颻愣住了,這個男人不壞笑的時候,周身縈繞着冷清,與此界格格不入,那一抹發自內心的淺笑,淡化了他眉間的狠戾和不耐煩。真的是面冠如玉。
凌鶴颻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感傷還是開心,就是因爲感覺他身上的散漫,落拓不羈消散開去。似乎撥開表面的那一層僞裝,顯露出其中的真正的--他。
“我……”凌鶴颻心理隱隱不得勁,他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開口,正準備按照剛剛的方法實行時,異變突生。
整個位面地動山搖,似乎要在頃刻間破裂開來,虛空中盪漾起水波一樣的紋路。
“退開。”顧錦筵虛拽了他一把。
淡紫色的色彩慢慢凝聚,不正是剛剛消失的將柒嗎?
也在這時幻境恢復的平靜。
“你們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裏?”將柒杏眼眯起,柳眉微蹙,半揚起臉,笑容甜美。似乎在不解,然而,她眼底的警惕和防備瞞不過在場的兩人。
她身處一處陰暗的地方,似是暗室。腳邊躺着一個人男子打扮的人,身上縈繞着淡淡的血氣。
這不是幻境嗎?難道幻境化實了?
“將姑娘。”顧錦筵放開凌鶴颻的袖子,走上前,居高臨下。
“你要想清楚,你是真的樂意待在這裏嗎?”他面無表情,細長的鳳目下垂,一下子從楊柳依依的春,變換到雨雪霏霏的凜冬。嘴裏緊抿,語氣寒涼,意味深長。
凌鶴颻聽着他熟捻的口吻,哪裏不對勁。他想起,方纔顧錦筵反駁自己那篤定的語氣。看來這兩人曾經相識。
將柒歪頭,精緻的面龐皺在一起,表情困惑。
“大小姐!快來人啊!大小姐!”外邊傳來混亂的喊聲。
男人嘟囔了一聲,似乎要醒來了:“大小姐……?”
顧錦筵低沉的笑了一聲,沒有看男人,不厭其煩的:“你真的樂意待在這裏嗎?”
凌鶴颻震驚的看着那個男人,這不是……容將軍嗎?
“我……”將柒的眸子閃動着紅光,面容猙獰,她手按着頭,似乎格外痛苦。
“啊--”她一揮袖,不堪其重,低聲壓抑着慘叫,想要推開顧錦筵,卻又在下一刻,緊緊攥住他的衣襟。
“顧…先生…”她咬牙,眼角染上一抹嫣紅,在意識鬥爭中勉強保持清明。
顧錦筵眉頭緊鎖,卻沒有推開她:“你說。”
她嘴角開始溢出血,墨色的長髮散開在狂亂起來的氣流中,四處飄散。
“請…阻,止…我。”
話音落下,她整個人都被包裹在血色中,面容不復方纔的嬌豔,而且妖冶魅惑,眼角的桃花灼灼其華,血色羅裙宛若綻放的曼珠沙華。
而後隨時整個幻境破裂,消散不見。
“是容將軍!”凌鶴颻忙跑上前,剛剛那個男子的地方,躺着的人不正是容將軍?他半扶起不遠處,昏迷不醒的容軒。
顧錦筵收回神思,走上前,無聲唸了個口訣,指間輕點容軒的眉心。
“卿卿如晤……?”容軒是悠悠轉醒,還是神思不屬。
凌鶴颻:“容將軍,你,可遇到了什麼?”
“…只是些陳年往事,末將暗查敵國奸細時遭人暗算,曾得將卿姑娘相救,收留某一段時間,當年未有機會酬謝。幸而今再重逢……”容軒回過神,臉色有些紅,沒有說下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來歉意的笑笑,“多謝仙師和小公子相救。”
凌鶴颻失落的嘆氣,沒有什麼線索。
反而是顧錦筵若有所思:“也罷,這裏還是幻境,我們還是儘快找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