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煞有介事地顯擺了幾下身上的“寶貝”，周圍圍觀的人不少，但剛纔點頭的路人，也只敢假裝沒看見，生怕觸怒了這尊煞神。
商販更是沉默不語。
其實商販懂行的不在少數，也有人能看出楊建龍不懂裝懂的半桶水水平。
但他本人處事風格狠毒不說，背後還有個古玩大佬的岳父。
招惹了他，以後別說是琉璃廠了。
在任何地方擺攤，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爲假貨。
周圍人的反應讓楊建龍很是滿意。
一雙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林然，叫囂着：“小子，看到了沒，這就叫規矩！”
但林然絲毫不給他面子，繼續不卑不亢堅持道：“這東西既然是我先看上的，那就誰也拿不走！”
眼神中滿是堅毅。
楊建龍臉色陰沉下來：“我也看上這東西了，今兒個我就非得把它買了。”
說完，便對着小販吩咐道：“小四，銅像我拿走了？”
小攤販忽然發現這一行真難混，他夾在中間，實際上是最難做人的。
王小四頭上滲下了冷汗，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楊老闆，這位兄弟說的不錯，在我們圈，只要一方還沒放下貨，其他買家不得插手。”
“嗯？”楊建龍瞪了他一眼。
王小四被嚇出一身冷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講江湖規矩，被同行和顧客排擠，沒法混。
得罪了楊建龍，就等於得罪了那位權威，以後圈內也沒法混。
原本金鉢鉢一樣的佛像，現在握在手中卻成了一塊燙手山芋！
終於，王小四的腦子靈活了一次。
“楊老闆，只要你能說服眼前這位小兄弟讓給你，我立馬把銅像給你！”
這樣既可以把責任推給了林然，又不算壞了行業規矩。
至於楊建龍如何讓林然就範，他可就管不上了。
同情的看了幾眼林然，王小四心底多了幾份愧疚。
楊建龍顯然跋扈慣了，但他也不敢在此動用暴力手段，這琉璃廠背後的勢力，他可得罪不起。
硬的不成，自然只能使用軟暴力了。
一個初出社會的毛頭小子，又能有幾斤幾兩呢？
楊建龍撇了一眼林然，嘲諷道：“你也配買這銅佛？”
“給你看看，窮鬼。”
他將胸前的天珠拿起，在林然面前晃了晃。
“這叫八眼天珠，全世界不到十顆！”
圍觀者面露羨慕之色。
天珠已經從少數地區普及到全國，甚至走向全世界，高級天珠更是一件難求。
而楊建龍身上不僅只有天珠這件寶貝，基本上全身都是高檔貨色，價值不菲。
相較之下，林然確實顯得太普通了，完全不像一個收藏家。
楊建龍還亮了亮全身裝備，脖子上的玉、無名指的玉扳指，手腕的翡翠，無一不在陽光下顯得耀眼。
林然只是看了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品相確實不錯，不過像你這種不要命的人還真不多見。”
“胡說八道，你懂什麼！”
聽到這話，楊建龍破口大罵。
林然露出鄙視之意：“先說你脖子上的水玉吧，白裏透紅，晶瑩剔透，形狀獨特，確實是明代帝王家的用品。”
“哈哈，算你識貨，這確實是我買來的祥玉，自從戴上它之後，都不會鼻塞了。”
“只不過...在明時期，王族生活極度奢侈。”
“當時宮內甚至有王族用玉做成通便器，在方便之後用來清理污穢。”
“從形狀上來看，你脖子上的正是。”
聽到這話，周圍人不禁莞爾，而且彷彿問道了臭味一樣，有人捏住了鼻子。
楊建龍臉色瞬間冷下來。
爲什麼會提到鼻塞，只有他自己懂。
“再比如你手腕上戴的六眼天珠，你知道爲何無人佩戴？”
“天珠被藏民認爲是天神創造之物，又稱天降石，八眼天珠更是被稱爲富貴時，佩戴者富貴享之不盡。”
“但只有海螺化石打造的天珠纔有此等效力，後來沉積岩的也算。”
“你戴的不過是瑪瑙製作的贗品，上面還有草藥的痕跡。”
“況且你又戴佛像又戴神像，是對天珠的極大不尊重，另外...”
楊建龍還沒反應過來，林然卻是在這時候更上前一步，厲聲呵道：“我看你是不知死活了。”
“你脖子上的天珠，是八眼天珠無疑。但表面有沁色，是長時間被人佩戴過纔會有的情況。”
“但我剛纔看見有幾眼中有血跡，很明顯，你脖子確是真貨。”
“只不過，是盜墓賊從屍體身上扒下來的。”
楊建龍張着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林然冷笑繼續說道：“死人戴在脖子上數百年，被盜墓賊挖出來後賣給你。裏面有多少怨氣就不說了，隔着老遠都能聞到屍臭味，你竟然還當寶物戴在身上？”
楊建龍無語，但臉色已通紅，指着林然叫囂道：“古玩還有不經過死人的？”
林然看到楊建龍面紅脖子粗的模樣，想到了一個形容詞。
急了！他急了！
看着有些措手不及的楊建龍，林然繼續乘勝追擊，用陰冷的語調說道：“一具腐爛多年的屍體，屍水橫流，有一天被人從棺材裏挖出來，拿走脖子上的天珠，然後丟在荒郊野嶺。”
“你覺得他會沒有怨氣嗎？”
“如果不出意外，怨氣已經逐步轉移到你身上，先是腐蝕你的運氣。”
“然後，腐蝕你的身體！”
陰冷的語調，加上林然最後突然加重語氣，別說是楊建龍了，在場圍觀的人都不由渾身一顫。
畢竟天珠和玉不同，是不能過水的。
也就是說，死人戴的是怎樣的，他戴的就是怎樣。
楊建龍更是當場打冷顫，臉色鐵青，趕緊把將天珠取下來，塞進口袋，還用衣服不斷擦拭着脖子，顯得異常滑稽。
林然接着說道：“你渾身煞氣太重，還是不要再得罪神佛了，以免遭受不測。”
林然步步緊逼，句句誅心。
原本打算嘲諷林然的楊建龍，此刻竟然啞口無言地站在原地。
他的每一句話，都如利刃般刺入內心。
最近不幸的事涌上心頭，讓他加深了林然說的話是實話的印象。
自己花大價錢買來的古玩，不但沒有庇護自己，反倒是兇物？
林然見他不做聲，成竹在握，決定給予楊建龍的心理防線最後一擊：
“這天珠你都敢帶，真是有眼無珠。”
“撿個兇器回來當寶物戴着……”
“若不是你運氣好，早就橫死街頭了！”
“你還是別再混古玩圈了，禁忌規則完全不懂，早晚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