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所有人全都臉色大變。
此刻，林然的身軀，在衆人眼中變得如山般厚重高大。
隔壁攤位的女孩也是靜靜地望向林然，眼神中滿是敬佩之意。
眼前的男孩，竟然只用了幾分鐘觀察，就看穿了楊建龍全部底牌。
面對蠻橫的楊建龍，毫無畏懼，反駁更是有理有據，擲地有聲，讓對方無從辯駁。
心中不由對他升起一分崇拜之意。
周圍路人也在私自議論。
“這人是誰啊？”
“挺懂行啊，又是玉又是天珠。”
“看起來很年輕，是哪個收藏家的兒子嗎？”
最近由於天天起早貪黑收破爛，林然的皮膚有點乾燥，又穿着廉價的衣服，全身家當加起來，抵不上楊建龍的一件藏品。
但他面對楊建龍，卻絲毫不退縮，眼神也充滿了堅定。
實在是鑑寶圈的瑰寶！
楊建龍深受打擊，張嘴想反駁卻無從開口，更是看到周圍平常對他點頭哈腰的人，都在嘲笑自己。
連集市裏原本討好他都來不及的攤販也是如此。
瞬間怒不可遏。
一直以來，他的鑑寶水平，是被攤販們認可的。
如今，卻因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被撕下了遮羞布。
對於視面子如生命的他，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腦子一熱，失去了理智。
一副惱羞，兩眼都快噴出火來。
林然見他這副模樣，搖頭嘆氣：“俗話說君子養玉，玉養君子，天珠鎖命。”
“如此多的寶物，到你手中，真是暴殄天物！”
“不過也不怪你，死人都不要的玩意，也只有你這種人會當寶貝。”
楊建龍惱羞成怒，但他又辯不過對方。
只得說道：“你少給我扯東扯西，今天就算你說出朵花來，這銅佛和那玉佛，我都要定了！”
他不敢越過林然，只能走到隔壁攤位前，丟下一疊鈔票，抱起玉佛就要離開。
女孩滿眼無助，看起來她對這尊玉佛有特殊的感情。
剛想開口跟楊建龍理論，卻見遠處的林然對他點了點頭。
兩人極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她竟然明白了林然的意思。
“讓給他好了。”
攤主正欲理論，女孩低聲說了一句：“算了，讓給他吧。”
攤主還道歉道：“對不住了，姑娘，要不您看看別的。”
“不了。”女孩離開了隔壁攤位，默默來到了林然身邊。
不知爲何，她對眼前陌生的男孩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和依賴。
楊建龍沒有被阻撓，抱着玉佛來到了王小四的攤位前。
剛拿下了玉佛，楊建龍的態度更加囂張，準備如法炮製。
他要狠狠地羞辱眼前的窮鬼。
他也拿出了一沓鈔票，丟在王小四的攤位上，粗暴地吼道：“小四，這裏是三百塊錢！這尊佛像，哥要了，給不給？”
王小四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
他的眼花了，臉上也不自覺掛上了傻笑，正準備點頭。
卻聽到林然的聲音再度如鬼魅般傳來。
“我問你，這規矩還要不要了！”
小四的笑臉瞬間凝固了。
他彷彿站在人生艱難的十字路口，往前一步，是財富，往後一步，是規則。
他患得患失，一會看着錢發出傻笑，一會想到行規，露出痛苦的表情。
錢沒了可以再賺，破壞了規則，以後就得轉行了。
沒有王小四的許可，楊建龍也不敢貿然去搶佛像。
一方面是忌憚琉璃廠背後的勢力，另外一方面，也是擔心林然提到的做多了虧心事會短命。
心中也打定主意，只要王小四點頭，他立刻就帶着佛像跑路。
周圍人都饒有興致地看着一切，瞭解王小四的人都認爲林然輸定了。
但林然卻異常淡定。
他很清楚，王小四是有小聰明的人，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楊建龍指着王小四罵道：“你他媽賣還是不賣，點個頭啊？”
聽到這話，王小四眉頭皺得更緊了。
因爲楊建龍接下來罵他的話非常尖酸刻薄，就當他是手下的員工一般。
楊建龍是想通過威脅，恐嚇等手段逼王小四就範。
今天他還就真跟林然槓上了，一定要拿下這尊銅佛。
不然，他用古人的開塞露通鼻孔，還有帶死人的陪葬品的事傳出去，丟人就丟大發了！
林然看到楊建龍惱羞成怒的樣子，心中更是放鬆了下來。
人心是複雜的，表面上順從的人，內心也會有逆反情緒。
不知何時，林然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
轉頭望去，正是隔壁攤位的女孩。
她對林然充滿了興趣，而且還有些許擔憂，所以暫時離開了攤位來查看情況。
她輕輕地用手掌撞了撞林然的手，俏臉之上有些擔憂。
林然會意，回了一個“放心吧，沒關係。”
不知不覺間，楊建龍已經不再是和林然做對手，轉而欺負起了地攤攤主王小四。
自己說不過林然，還會說不過一個被自己拿捏了四五年的小販嗎？
但楊建龍始終是外行人，不懂行內規則的重要性。
古玩圈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在買賣進行時，一方買家沒放下貨物之前，另一方買家不得插手。
這裏的規則，並沒有明確的法律法規，卻是從千百年前傳下來。
真正意義上的傳統，正如他們販賣的商品。
只要想在古玩圈混下去，就必須遵守規則，否則就會被行業唾棄。
周圍人的眼神和表情，都一絲不落地進入了王小四的眼中。
他確實貪財，也想把銅佛高價賣出。
但他確實已經和林然談好了價格，並且準備交易了。
其中還有兩個客戶，剛纔就在旁邊聽着。
他完全沒有賴賬的可能。
楊建龍也罵累了，在原地喘着粗氣。
王小四最終緊咬牙關，冷哼一聲，極不情願地說道：
“楊老闆，實在對不起。”
“咱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老祖宗的規矩，咱必須遵守。”
“這尊銅佛，我只能賣給這位小兄弟！”
他最終做出了選擇，不知爲何，圍觀羣衆竟然發出了叫好之聲。
林然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他早已知道結果。
楊建龍自然不服，還想動手動腳。
正在此時，不遠處的拐角，出現了一羣人。
一名五六十歲的男子走在隊伍的前方。
滿臉漲得通紅的楊建龍，腦海中滿是人們對他帶血玉開塞露，血煞天珠的嘲笑聲，揮之不去。
他裝了這麼久的古玩大佬，竟然被徹底撕破了面目。
惱怒之下，他想擡手對王小四動粗，卻被一道厲聲瞬間喝止。
“楊建龍！你給老子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