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神樂沒有再進去意識層面跟九尾聊天。

    九尾獨自趴在沒有光亮的牢籠裏,神樂不進來,那扇虛無的窗戶便不會打開。

    這一天天過得可真漫長。

    早晨,神樂沒來,用心感受一下,她似乎是在院子裏忙碌什麼,它能夠聽到貓咪喵喵叫的聲音。

    中午,神樂也沒有來,再度用心感受一下,她似乎在看什麼東西,一邊看一邊吐槽——

    “這男人的演技太假了,空喊了半天,連滴眼淚都流不出來,這是什麼狗屁導演,實在不行給他用點眼藥水也好啊,差評差評。”

    晚上,神樂依舊沒來,她應該是在廚房裏做飯,九尾聽到了鍋碗瓢盆的聲音,這聲音很熟悉,當初在水戶身體裏封印着的時候經常能聽到。

    眼看着從早到晚,神樂都沒來,漸漸地就到了深夜,它知道神樂睡着了。

    九尾趴在地上,下巴擱在交疊的爪子上,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

    今天好漫長,好像比往常的每一天都要長一些,時間過得特別慢,這種感覺像極了自己剛被水戶封印的時候一樣。

    同時,它又覺得無聊,本來打算神樂進來的時候,它要調侃她的,如何調侃她它都想好了的,可她沒來。

    第二天,如是。

    第三天,如是。

    第四天,如是。

    ……

    高漲的愉悅情緒漸漸地趨於平靜,九尾在漆黑如墨的空間裏睜大了眼睛。

    原本這幾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無法衝破封印出去就只能在裏面老老實實的待着,它雖然不甘心卻被迫“習慣”了的。

    可自從轉移到神樂身體裏後,這個小丫頭總是進來跟自己說話,給自己解悶,她明明說過每天都進來的,可她沒來……

    她食言了。

    它分明感受到她很閒,閒到不是畫畫就是喫零食,偶爾會去找哥哥做訓練。

    說到這個,九尾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神樂找的那個哥哥是宇智波斑,要不是這貨將自己抓了,最後也不至於會淪落到被封印進人的肚子裏,想想就氣。

    它討厭死宇智波斑了,偏偏神樂總是去找他做訓練。

    人類真無能,難道除了他宇智波斑就再也找不出能指導她修行的人了嗎?

    說到底,修行好歹算是正經事,那她總是跟幾個小孩子一起玩算怎麼回事。

    外婆,姑姑,神樂大人,幾個小孩子圍着她各叫各的,她居然很高興。

    明明是個大人,跟小孩子一起玩遊戲,還總是在心裏想着怎麼作弊,怎麼贏得勝利。

    嘁~真卑鄙!

    有時間跟小孩子玩,卻沒時間進去意識層面跟它說話,她確實是食言了沒錯吧。

    九尾哼了一聲,傲嬌的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如果神樂進去的話就看到它究竟有多失落。

    這種沒有神樂進去嘰嘰喳喳說話的日子過了差不多一個月,九尾漸漸等的心都涼了。

    它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一直都知道人類虛僞狡猾,卻還癡心妄想這個人柱力會履行諾言,是自己太天真了。

    就在他以爲神樂也會像水戶那樣不再搭理自己的時候,神樂卻平白又出現在了它的面前,依舊隔着牢籠,她也依舊盤腿坐在地上。

    九尾怔怔的看着笑嘻嘻坐在那兒的小丫頭,眼睛登時睜大了,像是怕自己看錯了,它向着神樂的方向伸了伸脖子。

    “嗨,九喇嘛~”神樂擺擺手衝它打招呼。

    最先涌入心裏的是驚喜,驚喜過後緊接着就是憤怒,這憤怒中還夾雜着一些委屈,這些情緒全部透過那雙明亮犀利,不懂得掩藏情緒的眼瞳傳遞出去,神樂全部看在眼裏,一覽無餘。

    “哼╭(╯^╰)╮”

    感受着九尾眼神的變化,神樂頓時也覺得自己做的很過分,做不到就不要亂承諾,失信是很令人討厭的事情,特別是對對人類沒有信賴的九尾而言。

    神樂慚愧的抓抓頭髮,嬉皮笑臉的道歉,“啊,抱歉抱歉,這段時間我有點忙,所以纔沒來。”

    “你一點兒都不忙,你可清閒了。”

    “呃……”神樂啞口無言,她做什麼,九尾都知道,她是騙不了它的。

    “也不算騙你吧,我確實有挺多事情要做,比如畫本子,書店老闆催了好多年了,我最近有靈感就畫了一本,還有就是……”

    她至今還有點不太好接受,九尾能夠聽到感受到自己所有的這件事,之前她從未考慮過這個事情,直到那天被九尾點破。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試着接受這件事情,現在我肯進來見你,就說明我想開了。”

    這期間,神樂一直處於想開了,自閉了,又想開了,又自閉了,這樣一個死循環之中。

    九尾會說話,有思想,她與它可以像她跟任何人一樣無障礙的交流,正是這種感覺,讓她無法純粹的將九尾當成一個動物,一隻狐狸。

    她無法像斑看待九尾那樣,只把它當成一個畜生。

    但是,直到剛纔,她不得不被迫接受了這件事。

    即便想想還是覺得生草,可無法改變的事情就是無法改變,她也不可能將九尾的聽覺破壞掉吧。

    神樂,向來就不是一個會長久糾結的人,她灑脫的很。

    神樂唉聲嘆氣,“丟人這件事也就一開始難爲情,丟的多了慢慢就習慣了,習慣成自然嘛,所以我覺得多試幾次之後,我的臉皮就能夠比困着你的牢籠還要厚,你說對不對,九喇嘛?”

    九尾臉色不善的聽着,心裏有種很古怪的感覺,它斜了神樂一眼,小丫頭的臉上有着無可奈何的神色,可她偏偏又在笑,笑容裏也有着無可奈何。

    她,就是因爲這個纔不想進來見自己嗎?

    人類的心理當真是奇怪且難以捉摸,慾望不就跟喫飯睡覺一樣嗎,是自然的生理現象,爲什麼人類會在提到這個的時候如此難爲情?

    再者說,她當初開車講黃段子的時候可一點兒都不扭捏。

    九尾凝視着神樂,心裏是有隻爪子在撓啊撓啊。

    神樂不再吭聲了,頓時,這方看不到邊際天地再次安靜下來。

    水滴一滴一滴的滴下來,吧嗒吧嗒的聲響每隔幾秒就響一次。

    原本因爲神樂食言所產生的惱怒和失落,已經全然不知道跑去了什麼地方。

    對這個小丫頭有不屑,但同時,也想聽她的聲音,她是個話癆,說的事情卻很生動,有自己久違了的天地,有自己不曾領略過的故事。

    看不見的話,能聽一聽也是好的。

    漫長的孤單一旦被撕裂開一道口子就不再甘於現狀,它也只是想借着她打發一下無聊的看不到盡頭的時光而已。

    “我不會偷聽,如果你不喊我,我不會偷聽,也不會去感受……”

    笑容在神樂的脣邊凝固了,她略微喫驚的看着九尾,九尾沒有看她,目光穿過牢籠的縫隙沒有一個落腳點,這語氣沒有半點說謊的意思,平淡中還帶着點點不自在。

    大約是它從未對着誰妥協過的原因,它不習慣用這種態度對待人類。

    人類,都是邪惡可惡的,宇智波斑用瞳術控制它,千手柱間給了自己一記摸頭殺,想它九尾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尾獸,到了千手柱間手裏就像個寵物貓咪,它不要面子的嗎?

    漩渦水戶也很可惡,直接將自己關進她的身體裏,關進去就沒打算放出來,簡直就是無期徒刑。

    犯人還有放風的機會,偏偏它沒有。

    水戶也鮮少搭理它,活潑的它從此陷入了無人問津的境地。

    世間有關於它的傳說,卻無人再見到它,每次聊起來,沒有一句是好話。

    本來對人類充滿了仇恨和戾氣的,可新一任的人柱力是個傻兮兮的小丫頭,只有她毫無惡意的接近自己,跟自己說話。

    她不怕它,在它面前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知道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也講給它聽,有時候也像個歐巴桑一樣跟它吐槽左鄰右舍。

    自己一次次嘶吼着將她掀飛到遠處,她也從來不惱,手腳並用的爬回來後,還會雙眼滿是神采的發出誠摯的讚歎。

    “不愧是九尾,你好厲害啊!”

    她不怕它,也不像別的人那樣厭惡它。

    她跟宇智波斑,千手柱間和漩渦水戶都不一樣。

    九尾已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反反覆覆的回憶了好多次跟神樂的相處細節,這個小丫頭並不是因爲無知所以無畏,她本身有着龐大到無法估量的查克拉,這樣多的查克拉正好可以壓制自己,但她又沒有因爲這個優勢就高高在上的輕視自己。

    神樂,是九尾自六道仙人以來唯一一個生出好感,想要不自覺親近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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