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力地靠着椅背，吐出一口氣，“簡直不是人！按你這速度，今年總冠軍非你莫屬。”
顧念倒沒那麼激動，只是淡定從容地關機，收鍵盤。
“人外有人，事無絕對。”
“走吧，去喫宵夜，餓死了。”陸承遠報怨着。
“不必了。”沒等顧念回答，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顧念回身，纔看見厲謹行雙手插着褲兜，修長挺拔地站在陰影裏，微涼的目光正望着自己。
“你怎麼進來的？”
她一開口，厲謹行臉上寒意更甚。
他一步步走出陰影，一邊的陸承遠已經被他身上的氣勢所迫逃了。
“我太餓了，先走一步。”
連個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顧念正疑惑，厲謹行爲什麼大晚上跑來跟自己生氣時，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
“走吧，去喫飯！”
他走過來拉起顧念的手，聽語氣依舊在生氣。
顧念瞄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一隻大袋子，是飯？
“涼了，我們去喫熱的。”厲謹行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直接拎起袋子準備丟進垃圾桶。
“別丟！”顧念連忙攔住他。
“休息室有微波爐，熱一下就好了。”
太晚了，她可不想出去耽誤太多時間。
厲謹行也沒強迫她，只是默默跟着她去了休息室。
顧念一邊熱飯，一邊隨意問道，“你吃了嗎？”
“沒有。”
他的回答倒有些出乎意料。再看看滿滿一袋子的食物，足夠兩人份。
所以他是特意過來跟自己一起喫飯的？
有人陪着喫飯，倒也是件讓人挺溫暖的事。
休息室裏很安靜，只有微波爐運轉的聲音。
終於叮的一聲打破了平靜，顧念起身去取，卻被厲謹行按住。
“我去，燙。”
厲謹行把加熱好的飯盒放在桌上擺好，又把筷子從包裝裏取出來遞給顧念。
“喫飯。”
然後就不再出聲，也開始喫飯。
喫相一絲不苟，雖然身處簡陋的休息室，喫着盒飯，他還是吃出了貴族氣質。
顧念不得不在心裏歎服。
再看這些飯盒，有肉有菜，有湯，清淡可口，營養全面。
厲謹行在這些事上真的很細心。
雖然這些終歸不會屬於她，但至少證明她眼光不錯。
“你在忙什麼？”
終於在她喫好放下筷子後，他說話了。
“ACM競賽，還有課業。”
“課業？”
“兩個專業的學分？”
“嗯。”
對於厲謹行知道自己的事，顧念已經不奇怪了。
“顧念，努力很好，但身體也重要。”
不知道爲什麼，顧念覺得厲謹行說這話時掃了一眼她的肚子。
是覺得她太瘦了？
“難度不大，只是ACM需要提前模擬幾次。單次需要時長比較長，偶爾會錯過喫飯。”
厲謹行點點頭，眉宇間的寒氣散了些。
看來只要肯好好說話，他們還是可以交流的。
顧念也鬆了口氣。
“走吧，送你回去。”
喫完飯，就安靜地陪她一起步行回公寓。
顧念進樓門前回頭，他還站在原地。
身材頎長，眉目清峻，只有眸光裏沒了冰寒。
昏黃的光線給他鍍了一層溫暖的顏色。
她的心又漏跳了一拍，急忙跑上樓。回到房間，靜靜平復過快的心跳。
過了一會兒，她透過窗簾的縫隙，偷偷望下去。
厲謹行似乎早就猜到，仰起頭一下便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視線準確與她的相交。
顧念想躲，卻已經晚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拉開窗簾，衝他揮揮手。
厲謹行仰着頭，夜光照在他眼中，碎了滿眸的星光，他也隨意地揮揮手，才轉身邁着閒適的步子離開。
顧念重新拉起窗簾，心中某種感覺呼之欲出。
她甚至在想，如果能一直這樣相處下去就好了，哪怕等溫如栩回來，再逃也來得及。
就當這些時光是偷來的。
可下一刻她又爲自己這種危險的想法感到可恥。
用生命爲代價找回來的尊嚴，就又輕易的被扔掉了？
她拍着自己的腦袋，似乎想把這些危險的想法拍出去。
之後幾日，每天晚上厲謹行都會過來陪她喫飯。
有時候他實在抽不開身，也會讓孟冬來。
顧念真的很想對他說，她們並不是那種可以送飯的關係。
可是想到這可能會激怒厲謹行，又不忍心打破這種和諧。
她覺得自己弱爆了。
還好一週後，津大，出現了國內歷史上第一位ACM冠軍。
她成了津城各大高校的傳奇。甚至是全國高校的傳奇。
成績公佈當日，顧念和陸承遠被厲品言拖着去酒吧慶祝。
顧念只想回家睡覺，但拗不過已經憋了數日的厲品言，只能捨命相陪。
可剛出校門就被葉寒星堵住了。
於是，慶祝活動稀裏糊塗就變成葉寒星請客。
厲品言又拉了學校一堆男孩女孩一起。
葉寒星也大方，直接把鋒味酒吧包了。
男孩女孩們都瘋了。這可是津城最有格調門檻也最高的酒吧。
老闆娘是個神祕又個性的女人，若不是有交情，有錢也不一定讓你包。
顧念不瞭解這些，是厲品言一直在嘰嘰喳喳說出來的。
進了酒吧，一堆人圍坐在最大的卡座，酒水不要錢一樣端上來。
駐場樂隊本來還演奏着抒情的曲子，不知誰先嗨起來，臺上也開始燥起來。
電貝斯，架子鼓，嗨翻天。
顧念接過葉寒星遞來的一杯雞尾酒。
“我特別爲你調製的，冰月亮。”
光怪陸離的燈光下葉寒星的臉染了幾分邪魅，看顧念的眼神也壞壞的。
顧念晃晃杯子，“謝謝，不過酒並不適合我，我需要時刻保持頭腦清晰。”
葉寒星似乎並不意外，馬上又讓服務員拿一杯果汁過來。
“聰明女孩的選擇。”
顧念眯眼，覺得他意有所指。
“酒和錯誤的男人，聰明女孩都不會喜歡。”
顧念笑了笑，不以爲意。
“蘇洛雲是我朋友。他不同意我追求你。”
葉寒星笑了，壞壞的笑，有點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