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叫我們來幹啥?”

    “就是爲了看妹妹掰筷子嗎?”言明牽着二哥的手,一臉懵。

    言漢生微抿着嘴角,只有他,瞧出了他親爹一臉的抑鬱。

    扭頭看了一眼,言老頭正拿着一把筷子使勁掰,掰的老臉通紅,那把筷子一絲未斷。然後又蹲在地上瞅穗穗掰斷的筷子,一臉的懷疑人生。

    言漢生沒忍住,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齒,齜牙咧嘴的笑。

    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爹喫癟。

    每次他爹拿各種理由,用孝道壓他,他都只能被迫承受。如今……

    全都找回來了!

    “穗穗,你力氣怎麼那麼大?以前怎麼不知道呢?”言朗捏了捏她軟綿綿的臉頰,小姑娘頓時杏眼微瞪,一副奶兇奶兇的樣子。

    “娘娘說,力氣太大了嫁不出去。讓我好好控制……免得把未來夫君捏死了。”穗穗老實巴交的說道。

    “娘還說,等瞞到嫁出去就好啦。不然把未來夫君嚇着了……”

    傅霄霄臉頰一抖,不知爲何,總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不怕,嫁不出去我們養穗穗。”言朗拍着胸口,半個月的功夫,言朗又長高了一頭。

    言明立馬舉起手來:“我也養,我也養。”

    “那不行,我不能禍害自己人。”小小的人兒深深的嘆了口氣,一臉憂鬱的走了。

    “你未婚夫是倒了什麼黴啊,這麼被你禍害。”傅霄霄替她將來的未婚夫擔心。

    “那給妹妹多存點嫁妝,到時候買一個,誰好看就買誰回來。”言明嘀嘀咕咕的說道,嗯,他要多賺錢。

    給妹妹買男人!

    傅霄霄揉着小姑娘的腦袋,路過打穀場,便見全村的男人都在打穀場練習。

    “真是奇怪,這批武器看起來極其鋒利,還是嶄新的。黑風寨攻擊我們村時,怎麼沒拿出來用?”村長拿了把刀,吹毛斷髮。

    “大概是沒想到會陰溝裏翻船吧?”言川站在旁邊說道。

    傅霄霄面色微沉,是因爲怕拿出來走露了風聲,被尋仇!

    咬着牙看向小萌娃,深深的嘆了口氣。

    倒黴催的。

    “穗穗來了?傅姑娘怎麼也過來了,在言家住的還習慣?你的信息我們已經放出去了,你家人應該很快就會尋來。”村長放下刀,看見穗穗眼睛都在冒光。

    這孩子,當真是有好運氣的,一指一個準兒。

    “多謝村長,一切習慣。”只除了夜裏,有個小胖墩總是把她擠牀底下。

    傅霄霄微斂着眉說道。

    面色淡淡,比起面對言穗穗時,疏離又冷漠了許多。

    村長在她面前有些拘謹:“若有什麼需要,姑娘告訴咱們便是。”說完就忍不住躲了起來,這姑娘氣場太強了,在她面前頭都擡不起來。

    也不知道誰家能把姑娘養成這個樣子。

    傅霄霄微微頷首。

    “臨水村準備在咱們村子東邊建房子,大概有三四十戶人家,這已經是臨水村活下來的所有人了。”村長嘆了口氣。

    打穀場內走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男人沉聲說道:“那惹來禍事害了村子的小子,在黑風寨還未攻擊村子時就跑了!”男人眼眶通紅,眼中滿是恨意。

    “明明有人追殺他,我們好心借宿,他怎麼敢讓整個村子替他擋災!”他但凡走的時候,說一聲,也能讓臨水村多活一些人啊。

    男人痛苦的抱着頭,他爹是村長,村裏已經斷糧三日,爲了糧食放那個少年入內。

    他爹也是罪魁禍首。

    他爹死在了屠殺之中,他妻兒也死在了這場屠戮中。

    他家只活了自己一個人。

    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氣,逼回了眼淚。

    “那個少年是罪人,言家那幾個也不是好東西。”

    “對,言春花也得付出代價。她帶了禍端來村裏,整個災難都是因她們而起!”臨水村的村民也在打穀場,不管男女老少,比王家村衆人更加賣力。

    他們有血海深仇,更明白手中武器的力量。

    臨水村的衆人眼中都是恨意,連孩子也如此。

    穗穗微微皺了眉頭。

    傅霄霄雙手環抱,眼中漠然又冷酷。

    “難道,該恨的不是貪婪的你們嗎?”

    “言春花一家,因爲貪婪收了銀錢,帶那人回來住宿。花這麼大代價就爲了進村,你以爲他是大冤種嗎?”

    “要麼是大冤種,要麼是有人追殺,需要躲進人羣中掩藏自己。否則,在這糧食比錢還珍貴的災年,他有什麼理由給你們大批的糧食?”

    “那少年是禍害,可言春花和你們,都不無辜。”

    “引狼入室的是你們。”

    “難道,村裏當日就沒有人阻止過?”傅霄霄輕笑一聲,人性永遠都是這麼骯髒。

    臨水村衆人,面色從憤怒到愧疚,也不過他的幾句話。

    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了閉眸子,當日,怎麼會沒有人阻止呢?

    因着村裏斷糧,老人們自發的絕食,想要把存活的機會留給年輕人。

    可在那一日,他們頂着破敗的身子來到村口,強行阻止他們進村。

    “如此大手筆,必有圖謀啊。言春花還是王家村人,王家村一樣缺糧,爲何王家村不許他們進去?”

    “肯定是有所圖謀啊,這災年亂世,可不能引來災禍啊。”餓的頭暈眼花的老人,眼淚縱橫。

    可衆人看見那一車車糧食就急了眼,誰都沒聽進去。

    男人無聲的落淚,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誰都不無辜,誰都不無辜啊。”

    人羣中隱隱傳來哭聲。

    是啊,他們自己也不無辜。

    若不是自己貪圖那少年的糧食,何至於引狼入室呢。

    如此重的利益下,怎麼會沒有風險呢?

    言春花貪婪害了臨水村,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言春花的相公是秀山鎮的師爺,臨水村被屠村後,衙門來了人。就把言春花一家帶走了。

    恐怕也知道留下會被臨水村衆人撕了。

    “咱們有錯,可言春花也得付出代價。”

    “如今外面流民無數,言春花男人在縣衙,尚且能保全自己一家。咱們若去鎮上,怕是你們村就要絕戶了。”王家村村長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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