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現在有糧食有武器,趁着冬天還未來,將圍牆和武器練起來,纔有保全自己的機會。就算不爲了自己,也得爲了自家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孩子。”村長看着臨水村那羣孩子,滿臉呆滯毫無神采,都被那場屠殺嚇住了。

    “你們併入王家村,不就是爲了給自家留個後嗎?”

    “別害了這羣可憐的孩子。”

    如今外面太亂了,臨水村出事後,周圍就有不少流民涌來撿便宜。

    王家村近來也出現了不少陌生人。

    村長每日都派人守着村口。

    “練武好。壞人,打壞人……”穗穗突然脆生生說道。

    “蝗蟲……”小姑娘嘀咕一句,便不肯再說。

    村長站的近,聽得這話卻是臉色蒼白。

    他幼年時見過一次蝗蟲,所到之處一片蕭瑟,什麼都吃了,全都吃了。

    傅霄霄微皺着眉頭,他常年在前線,是知道前線戰事喫緊的。且因着這幾年天災不斷,大越的糧食極速減少,邊疆糧食告急。

    若真有蝗蟲?

    傅霄霄面色微微一緊。

    “黑風寨已經沒了,你們也算大仇得報。若惦記言春花一家,倒不用急。如今鎮上亂的很,遲早得回來。你們也得爲孩子想想,儘早有個安身之處,等下了雪,可比夏天還難熬。”村長吸了口旱菸,見那羣人冷靜幾分,倒也嘆了口氣。

    滅門屠村之仇,這裏面都是血仇啊。

    言家,以後怕是在村子裏也不好過。

    以前還可憐言漢生一家淨身出戶,如今反倒是好事一件。

    一羣漢子默默抹淚,臨水村的慘狀,讓人這輩子也忘不了。光是想起來就徹底發寒。

    那一夜,是所有人的噩夢。

    抵抗在前頭,爲了保衛家園的男人,全部被殘忍殺害。

    而女人……

    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被糟蹋的不成樣子,就那麼一絲不掛的扔在路上。

    眼神毫無光芒,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人不斷變幻。

    有的當場死亡,死在那不乾淨的污濁的地方。

    有的勉強活下來,身上爛的沒有一塊好皮,最後……卻衝入了火海。

    這種恨,怎麼能忘記?

    恨自己,也恨言春花,更恨黑風寨。

    傅霄霄想起前幾日收到的消息,瞥了眼身旁靠着自己的小矮子,不由嘆了口氣。

    “且那黑風寨之人,眼睛微黃,頭髮髮捲,大多長相與蠻夷相似。望川府靠近邊關,時常有蠻子來犯。若真是……”傅霄霄眼神一凜,輕掃了下四周,只見所有人都渾身一顫。

    “若真是如此,恐怕對方還會有同黨。甚至蠻夷報復心強,且冬天馬上來臨,前方戰事糧食短缺……”

    傅霄霄話語未盡,上了年紀的里正已經白着臉,一屁股坐在地上。

    “若真是蠻夷,一定會來報仇,一定還會來搶!”里正聲音抖得不像樣子。

    “此事可真?”村長急聲問道,這下臨水村村民也不自憐自艾了,當即緊張的看着她。

    傅霄霄雙手環抱,滿臉淡漠,原本是多麼疏離的一幕。

    偏生,她腳上掛了個奶娃娃。

    頓時……

    從天上雲邊月,拉到了塵埃。

    傅霄霄瞥了她一眼,就權當幫這娃娃一次吧。

    頓時黑着臉道:“近來流民鬧事多,但也從未發生過屠村之事。且事情過去這麼久,官府可曾來人查過?指望外人,不如指望自己。”傅霄霄冷笑一聲。

    京城那幾個皇子皇叔,仗着年紀比太子長,在京中爭權奪利。

    絲毫不將百姓放在眼裏。

    如今邊關靠太子和謝將軍,戰事喫緊,本就自顧不暇。哪裏能分心出來剿匪?

    況且她得到的消息,這批匪徒……

    確實是蠻夷。

    “消息閉塞,也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若是蠻夷,肯定不止這一羣,肯定會四處搜刮糧食……”村長穩住心神,當即大聲道。

    “言川,你看過兵書,帶着大家練一練。不能埋沒了這一批武器。其餘人隨我來。”村長點了幾個德高望重之人,想了想,又蹲下身子。

    偷偷瞥了眼傅姑娘。

    “穗穗,要不要去祠堂玩兒啊?”村長笑着哄她。

    “祠堂有什麼玩的?”穗穗掛在傅霄霄腿上。

    “祠堂有老祖宗們啊,還有很多牌子可以玩兒。裏面還很涼快呢……”村長小心翼翼的哄着,這可是村裏的小寶貝,她一來,傅姑娘也得來。

    “村長,丫頭片子可不能進祠堂。”村口的李老頭瞪着眼睛。

    “那你別進。你別進就眼不見爲淨了。”村長啐了一口。

    牽着穗穗就往祠堂走。

    果然,穗穗一走,傅霄霄也跟着來了。

    村民們都看直眼了,這可是唯二能進祠堂的丫頭啊。

    “莞娘,你家丫頭可厲害了。被村長帶進祠堂玩兒了……”有人急忙去林氏跟前報信。

    這王家村紮根三百多年了,可從未有姑娘進去過。

    這會捂着腦袋的言老頭和言秀才也在此處。

    “怎麼許久沒瞧見二叔啦?”穗穗嘀咕一句,言老頭頓了頓沒說話,直接扭頭走了。

    言秀才眼神落在傅霄霄身上,轉瞬即逝。

    “傅姑娘。”對着她點了點頭。

    傅霄霄嗤笑一聲,頭都沒回便拉着穗穗進了祠堂。

    言秀才抿了抿脣,掩下眼底的暗色。

    “傅姑娘,請坐。您雖是女子,但身份貴重,進祠堂不算什麼。但穗穗是村裏小輩,第一次進門得給祖宗們拜一拜。”村長連忙請了傅姑娘坐在一側。

    傅姑娘一副慵懶華貴的模樣,誰都知道她身份不凡。

    這些時日,在她面前轉悠的年輕人就不少。

    聽說傅姑娘才十三四歲?那就更好糊弄了。

    十三四歲的姑娘最是容易爲情愛所惑。若是她看上了誰,訂個婚,及笄便成婚不是正好?

    據說她家世不凡,在京中還是世家。

    穗穗迷瞪瞪的看着大家。

    拜一拜沒什麼。

    可她是言靈噯。

    這羣老祖宗受得起她的拜嗎?

    “不過是個丫頭片子,村長太擡舉她了。還是我言家收留的棄兒,村長莫要污了咱們祠堂的風水。”言老頭臉色沉沉的,老大一家,就是收了這個丫頭片子就生出了反骨。

    “你家都被雷劈了,還講究什麼風水?”傅霄霄隨口道。

    言老頭頓時臉色一黑。

    村長沒說什麼,只放了個蒲團給穗穗,後輩進祠堂都要拜一拜,應該,沒什麼吧????

    村長心裏有點沒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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