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

    暴雪如期而至。

    當初聽到言穗穗說此番話的人,此刻看着漫天大雪,都怔了怔。

    “那日,言丫頭是說的十月初十,暴雪將至嗎?”男子站在窗邊,面色滿是驚懼。

    當日賣糧他長子也去了,此刻長子看着漫天暴雪,不由點頭。

    “十月初十,村長也聽見了。”

    “她……竟然讓她說中了。”男人駭然不已。

    同樣的一幕在無數個家庭上演,當日賣糧都去的一家之主,此刻面色都極其凝重。

    心底也瀰漫着一股懼意。

    “難怪村長讓我們多屯柴火……若真是暴雪,只怕又要死傷無數。”甚至連村外那些房子都建的極其堅固,村長一戶一戶檢查過的。

    “以後,多敬着些言家。”不少男人都囑咐自家人。

    有的人鄭重應下,有的不屑挑眉,兩者皆有。

    言家老宅。

    “娘,你瞧瞧她,大早上起來飯也不做,衣裳也不洗,還要我給她燒熱水!”周氏抱着妞妞站在堂屋怨懟道。

    她爹是秀才,相公也是秀才,這輩子就沒做過伺候人的活兒。

    以前有大嫂,現在有二嫂,怎麼也輪不到她。

    她是讀書人家的姑娘,怎麼會做這種粗活兒。

    “真是懶死你了,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嫁進門兒子也不生,事情也不做,怎麼,是娶了你這個菩薩回來的嗎?”

    “我家老三真是倒八輩子大黴,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抱着個賠錢貨當寶貝,咋的,做點事還不樂意了?還要我來伺候你?”老陳氏坐在牀上大聲怒罵。

    小陳氏眉眼掩不住的得意,娘總算看到她的好了。

    她給老言家生了一兒一女,難道還比不上週氏這麼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

    周氏面色通紅,羞怒不已。

    讓她來伺候一羣泥腿子?

    周氏當即便紅了眼睛。

    這種下賤活兒她可不打算做!

    正好老三穿着一身青衫出門,周氏紅着雙眼一副委屈的模樣看着他。

    老三手上抱着兩本書,滿身盡是讀書人的儒雅之氣。

    這段時日,老三總是呆在家中,將自己打理的極其乾淨妥當。

    甚至還扯了幾身新衣裳。

    養的也白淨俊俏了一些。

    “娘子,娘爲家庭操勞多年,你便多辛苦一些,替我儘儘孝。妞妞已經能走路,你便放她下地。我還要準備鄉試,你怎麼如此不懂事?”言秀才眉頭輕皺,眼底閃過一抹不悅。

    周氏一怔。

    眼睜睜看着言老三走遠。

    她的感覺沒有錯,相公變了。

    周氏心中有些不安,這兩個月相公對她似乎冷淡了不少。以前對她極其親暱,護着她不讓她做家務。

    有匹好料子都會留給自己和孩子。

    可現在……

    那匹嶄新的料子穿在他身上,家中沒有糧的情況下,還花十斤糧食請了繡娘縫製。

    相公突然注重自己的儀容,對自己挑刺,對自己不滿,周氏不安極了。

    周氏放下妞妞,學着曾經大嫂的模樣照顧家裏。

    以前她總是看不起林氏,可現在又巴不得林氏回來繼續任勞任怨做老黃牛。

    想起林氏現在的樣子,周氏嫉妒的咬着脣。

    以前村民就喜歡拿她和林氏做對比,她仗着相公是秀才,磋磨林氏。現在卻不想林氏越活越年輕漂亮,反倒是自己……

    “不省心的東西,連個兒子都不會生。”老陳氏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小陳氏趴在她身邊捶腿:“娘,您還是覺得侄女兒好了吧?”

    老陳氏一擡腳,便將她踹了出去。

    “呸……”

    “你算什麼東西,若不是……”老陳氏急忙住了嘴,眼底飄忽不定,撇了撇嘴。

    這三個兒媳婦沒一個能看上眼的。

    言珠珠躲在角落,偷偷用手指沾糖喫,在嘴裏吸的手指都泛白。

    “下賤東西又來偷糖喫,管好你的種。沒一個讓我省心的!”老陳氏怒罵一聲,小陳氏立馬帶着言珠珠退出了門。

    “真是怪了,娘居然捨得讓老三媳婦做事?以前不是最疼老三兩口子麼?”

    小陳氏一臉狐疑的嘀咕。

    言珠珠眼睛一亮,兩手一拍便唱起了歌:“穿新衣,認新娘,人人樂得哈哈笑。”小陳氏一聽便一巴掌拍她腦門上。

    “什麼認新娘,老子要成了舊娘,餓死你兩個蠢貨。”說完便氣哼哼的走了。

    言珠珠吐了吐舌頭,從兜裏掏出一把糖便歡歡喜喜的找言滿倉去了。

    老宅的一切,言穗穗並不在意。

    言漢生頂着大雪,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來,肩頭落滿了積雪。

    “這場雪什麼時候纔會停啊,這巡邏都不方便。”眼前白茫茫一片,連走路都困難,清掃一條道出來吧,又費人力物力。

    一個村的面積可不小呢。

    況且這大雪不停,清理出來也無用。

    “二郎這次託了穗穗的福了,幸好穗穗聰明,提前叫人在瞭望塔上做了頂,還鋪了厚厚的稻草,村長給他們送了炭火,值勤的時候也暖和點。”十二個弓箭手,六人一組,日夜輪班。

    即便如此,言朗整日站在瞭望塔,腳上也生了凍瘡。

    再是厲害,開年也才十四歲,林氏夜裏時常心疼的落淚。

    將謝夫人送來的護膚膏塗了好幾層。

    “那就滑着走。踩在板子上,一滑就走啦……”穗穗笑眯眯的說道,屋外嚴寒,但屋內燒着炭,穗穗穿着嶄新的棉衣,阿月還給她繡了花。

    火盆裏還燜了兩個紅薯,喫一口甜滋滋的。

    “什麼板?”言漢生聽着聽着來了勁兒。

    “雪板,滑雪板。”穗穗從火堆裏撿了一根炭筆,隨手畫了幾筆。

    言漢生眼睛亮的灼人。

    “這東西好,這東西好。村裏地勢平坦,可快可慢,村裏人人都可以學一學。”言漢生甚至想着,村裏人每日都要學習一個時辰的武術,若真遇上有人攻城,這雪板可不就出奇制勝了嗎?

    在積雪中快速滑行,這簡直是雪地法寶!

    “好東西好東西,穗穗,你可真是個小天才!”言漢生進屋後,凳子都沒坐,擡起屁股又迎着暴雪出了門。

    穗穗小臉通紅,謙虛的直襬手,臉上卻滿是期待。

    害,小神仙也是需要誇獎的!

    PS:聲聲會努力三更的,麻煩大家給本書評個分可以嗎?評分太低了,痛心……拜託拜託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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