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穗穗一手執弓,一手拉弦,只見那空蕩蕩的弦上竟是出現一抹細細的流光。

    像是天上月色匯聚所化。

    嘉嘉震驚的捂着嘴。

    此刻的穗穗,猶如天神降臨。

    暴雪紛紛揚揚落下,嗖的一聲……

    “求離王殿下饒我一……”朱縣令高聲大喊,膝蓋一彎,還差一絲便要跪在地上。

    噗嗤……

    喉嚨被一箭穿透。

    衆人甚至沒看見他被什麼東西射中,便見他一瞬間呆滯,然後……

    轟的一聲。

    朱縣令那已經彎曲的脊背整個炸開。

    朱縣令炸了。

    當着北狄所有將士,直接炸開,周身幾米處,周圍盡是猩紅的血跡,像是一朵朵臘梅競相開放。

    甚至連一絲衣裳都不曾留下。

    離王蹭的一下,直接坐直了身子。

    他坐起身時,轎子緩緩落下,只見他面色陰沉的走出轎攆。

    那小倌兒欲上前攙扶,卻被他一腳踢翻在地。

    此刻朝着秀山縣凝眉望去,才發現那城牆頂上站着一個三四歲的奶娃娃。奶娃娃面色肅穆,紅脣輕啓:“叛我大越者,必誅之!”

    離王面色沉的難看,咬牙切齒道:“那是誰?到底是誰射出了那一箭?”

    那一箭到底怎麼回事?

    竟是直接將朱縣令炸開。

    且四周都沒有瞧見射出來的箭,令人詭異萬分。

    “方纔……只有那牆上的四歲女童舉着柄箭。但……因着暴雪,並未看清。”離王身側的將軍遲疑了一瞬,真的能有人一箭將人炸開嗎?

    言朗眼神灼灼的看着穗穗手中的弓。

    弓上佈滿了玄奧的圖文,各種古樸的符號相互疊加,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碰了碰。

    呲的一聲。

    言明吶吶道:“誰家在烤肉?”

    穗穗一低頭,便見二哥滿臉猙獰的握着弓,嘉嘉怒目圓瞪:“言二哥哥,你想搶弓?!”

    言朗齜牙咧嘴道:“燙燙燙!!!”

    果然,他手上正發出呲呲呲的聲音。

    “啊,二哥,你揹着我們偷偷靠肉。”言明緊抿着脣瞪着眼睛。

    穗穗趕緊將二哥推開,言朗左手竟是直接被燙的滿是水泡,左手一塊好皮都沒留下。

    “這弓……怎麼這麼燙?”言朗越看越喜歡,手上的刺痛卻又不斷的提醒他。

    這張弓,不是他可以碰的。

    “呃……這張弓,它有自己的驕傲。”穗穗眨巴眨巴眸子,這弓是射太陽用的,盤古血筋肉骨所化。

    一直供奉在九天之上。

    當初射太陽,就用的這把弓和落日神箭。

    這弓,確實不是凡人能碰的。

    言朗聽她一說,就知道穗穗沒騙人。這張弓,大概對全天下的射手都有着致命的誘惑。

    手中的神弓在月色下,只一瞬的功夫便消失不見。

    城內的百姓呆呆的看着城牆上的小身影。

    看着她背對着衆人,一箭將棄城而逃的朱縣令射死。

    那一瞬間,好似有某種信念在心底滋生。

    誰都沒注意她手中弓箭的異樣,只仰望着她幾乎失神。

    在他們希望破碎的那一刻,她將一切打破。

    言川急匆匆上樓,只慢了一步便被穗穗甩開。

    “朱縣令叛國,已經被當場誅殺!他可以逃,可我們不能!我們的身後有年邁的老人,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退一步便是滅全族。”

    “我們祖祖輩輩是大越人,生是大越的人,死是大越的鬼。”

    “朝廷指望不上,秀山縣便由我們自己來守護。”

    “伸頭是一死,縮頭也是一死。”

    “不如拿起手中的武器,保護我們的子孫後代!”

    “我們死了,可孩子能活!”

    “爲了保護大越國土寸步不丟,爲了保護孩子們,拿起手中的武器!”言川朝着遠處一努嘴。

    那帶來的二十多個護衛,便拉着牛車出來。

    車上堆滿了刀劍。

    方纔他發現秀山縣狀況不好,臨時讓人折返帶了武器。

    方纔繳獲武器八百多,但村裏也有五百多。

    此刻勻了一半出來,也有七八百件。

    跪在雪地裏的百姓微有些彷徨,可一擡頭,便瞧見那奶糰子般的人兒毅然決然的頂在最前頭。覺得熱淚盈眶,又覺得心口有股火要騰空而起。

    “我會站在最前頭,與所有人同生共死!”穗穗面色冷靜,這一刻的她,像是被賦予了某種使命。

    “幹他孃的!”

    “死就死吧,老子拋頭顱灑熱血,孩子就能多活一口氣。”

    “朱縣令那個孬種,死得好死得好!你不敢反抗,咱們反抗!”

    “爲了子孫後代,爲了大越國土,咱們拼了!”當即便有一個個男人從雪地裏爬起來,一雙猩紅的眼睛滿是殺氣。

    衆人彷彿被激起了內心的憤怒,衆人彷彿被年幼的穗穗所激勵。

    “咱們不站起來,將來站在城牆上的,就是咱們的孩子啊!看看那個孩子,她才三四歲,將來站上去的就是咱們的後代子孫啊!!”

    有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老淚縱橫,看着年幼的穗穗站在城牆上搖搖欲墜,這一刻,突然受不了了。

    衆人擡頭看向她,所有人眼中都帶着淚光。

    穗穗一怔,信仰之力猶如星子般從四面八方涌來。

    衆人紛紛站起身,有的拿武器,有的從家裏拿了菜刀,有的拿了尖銳的木棍。

    “城在,人在!”

    “爲守護大越而戰,爲守護後代子孫而戰!”

    “爲了……”衆人仰着頭,看着那小小的身影頓了頓。

    “穗穗,她叫言穗穗。”言朗沉聲道。

    “爲了穗穗而戰!”

    這一刻,穗穗便是他們凝聚的力量,穗穗便是那團火。

    城內所有衙役連帶着士兵都衝了出來,所有人面紅耳赤:“朱縣令是孬種,咱們不是!”

    遠處的離王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淺笑。

    “穗穗……哈,言穗穗。”離王死死的盯着那四歲的奶娃。

    “一個四歲孩子,當真就能扭轉必敗的局面嗎?真是可笑!”

    “我北狄大軍,一個頂兩個,一羣撐了三年天災的懦夫,還能抵擋我北狄精英?”

    “來人啊!攻城!”

    “給本宮活捉那城牆上的娃娃,本宮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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