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霄不信邪，還去太后寢宮看了看。
剛靠近，就瞧見緊閉的大門。
門口的宮人道：“太后思念先皇，方纔便出宮去往皇陵了。臨走之時，還換了以前的裙裝，太后娘娘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呢。”
“太后果然和先皇情深似海，一提起先皇，整個人都有勁頭了。”
傅九霄深深吸了口氣。
有勁頭？
綠先皇的勁頭？
“可有帶什麼人同去？”傅九霄壓低聲音問道。
宮人笑着道：“自然是遵循規矩，只帶了內務府管理皇陵的宋大人前去。”
“娘娘還說，先皇忌日快到，今年朝臣便不必去皇陵打擾。太后娘娘會在那兒多待些時日。只盼着清靜些。”
“小郡主果然是懂勸人的，只來了半個時辰，太后便興高采烈的出門了。”
傅九霄輕輕按了按眉心：“王公公，派人去暗中盯着。不許人靠近皇陵打擾太后。”
對先皇，他沒什麼父子之心。
畢竟先皇十幾年來，也從未表示過他的父子情誼。
連皇位，都是他派人暗中盯着，自己奪來的。
要不是下手快，估計坐龍椅的就是晉王了。
傅九霄也明白，母后是個有分寸之人。
穗穗回到言家，便聽說漠北使臣又來了。
穗穗有些不耐，但對方對馴獸極其喜愛，她倒也傳授了些祕法。這讓漠北使臣對她感謝的五體投地。
原本六國會談後，衆多使臣就已返程。
漠北愣是學到過年，才三步一回頭，戀戀不捨的走了。
北狄期待的聯盟，也因此崩盤。
“又到一年除夕，咱們穗穗九歲咯。歲歲平安，歲歲吉祥，歲歲有福……”林氏拿出紅筆，在她眉心一點紅。
每逢過年，長輩都會在孩童眉心點紅痣，除祟。
穗穗趴在大嫂的肚子上，輕輕點了點：“我要做姑姑啦。”
阿月懷孕八個月，即將臨盆。
“穗穗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嗎？”阿月笑看着問她，阿月喜歡女孩兒，希望能生個神似穗穗的小姑娘。
穗穗笑眯眯的：“那可不能說。這是上天送給嫂子的禮物。”
今兒團年，四處都是年味兒。
連言朗都幻化出了身形，與蘇蘇坐在一塊兒。
衆人歡喜的喫完年夜飯，只等着言川下值回來，一起守歲。
窗外菸花陣陣。
屋內點着果子和暖爐，爐子上還烤着花生柿子和小甜薯，屋內甜滋滋的。
林氏帶着兩個兒媳婦一同包餃子，其樂融融。
旁邊暖爐上的鍋子，正咕咚咕咚冒着熱氣，裏面的餃子正上下翻騰。
言漢生抽着旱菸，正在整理穗滿城送來的年禮。
穗穗看着餃子，熱氣騰騰的時候，她突的眼睛一亮。
她拿來一隻大海碗，拿了一雙筷子。
裝了滿滿當當一碗餃子。
“孃親，我去湖邊玩會兒。”穗穗笑眯眯的。
“下了雪，地上滑，小心別摔倒。你纔剛吃了晚膳，喫這麼多餃子，當心撐的肚子疼。”林氏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小姑娘便端着碗蹦蹦跳跳的去了湖邊。
她蹦蹦跳跳的走上拱橋。
走上涼亭，亭子上還擺着個小火爐，晚間放了帶走的。
穗穗放下餃子，從兜裏掏出花生和柿子紅薯，放在火上烤。
然後蹲下身子，伸出食指，輕輕彈了彈蓮莖上的雪花。
蓮葉上已經滿滿的雪花，堆積了厚厚的一層，但並不曾將蓮莖壓斷。
“小蓮花，快出來守歲啦……我給你端了餃子，孃親做了羊肉餃子，韭菜雞蛋餃子，還有酸菜豬肉餡兒的。”穗穗趴在水邊，小聲的喊道。
小名小蓮花，大名兒言平安。
平安，樸實無華，卻是她兩世都不曾等來的願望。
“好啊，我要出來守穗啦。”聲音帶着笑意，一道淡淡的金光閃過，小平安落地化形。
“嘻嘻，我特意叫孃親給我點了紅，這樣就跟你一樣啦。”言平安的眉心，生來就有一點紅。
穗穗點出來，兩人竟是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穗穗愛笑，平安極少笑，看起來頗有幾分嚴肅。
“今天守歲，是平安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新年。我要和你一起過。”穗穗笑眯眯的，桌上的烤花生髮出輕輕的碎裂聲，空氣中滿是香香甜甜的氣息。
“唔，我給你換身衣裳好不好？”穗穗特意哄得林氏給她做了兩身一模一樣的新年裝。
此刻她穿着一身紅，言平安穿着淡淡的綠。
言平安眉宇彎彎：“好啊。”
穗穗一個彈指，便給平安換上了冬裙。
一模一樣的裝束，高矮胖瘦都一模一樣。
只表情不相同罷了。
“哇，瞎了眼的纔會覺得我和言嬌嬌是雙胞胎。”穗穗都看呆了。
真的，一模一樣。
平安微微咧嘴，穗穗更是眼睛一亮。
“平安平安，你要多笑笑。笑起來多好看啊，全天下最最最美的人兒啦。”穗穗笑眯眯的。
平安笑着瞥了她一眼：“誇我，還是誇你自己呢？”明明兩個人擁有一模一樣的臉。
穗穗咧着嘴傻笑。
“快喫餃子，快點喫。趁熱喫，等會就涼啦。守歲一定要喫餃子纔好呢。”穗穗拉着平安坐在凳子上，將筷子遞給她。
“娘包的餃子可好喫啦，快嚐嚐。喫完，咱們就又要長大一歲咯……”
平安眼裏帶笑的看着她，好似眼裏只能看到穗穗。
低聲道：“真的能長大嗎？”
“當然啦。”穗穗夾起一個餃子，平安也夾起一個，兩人對視一眼，餃子與餃子相碰。
就像乾杯一般。
涼亭外大雪紛飛，亭內溫暖如春，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的喊道：“穗穗平安。”
言平安眼睛亮晶晶的，眼裏蔓延着笑意。
“唔，快嚐嚐羊肉餃子，一點也不羶，好鮮好嫩。”
“我的是韭菜餡兒，我們交換喫好不好？”就着言平安的筷子，兩人喫的笑眯眯的。
穗穗還掰開一個烤的表皮微焦的柿子，一人一半，喫的心裏甜滋滋的。
“我們是真正的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我帶你出去過新年好不好？”穗穗一臉興奮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