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霄熬了一個月,才繡完了所有針線活兒。

    還給太后繡了個香囊。

    太后面色好看不少。

    “哎,哀家以前還看外人笑話,如今落在兒子頭上,就笑不出來了。”

    “哀家不是對穗穗有意見,她幫皇兒不少事,她對皇兒是有恩的。”

    “她還解了哀家心結,哀家也是感激她的。”太后嘆了口氣。

    “可作爲她未來的婆婆,哀家卻有些擔憂。”

    嬤嬤給太后捏了捏肩膀:“做父母的都這樣,太后娘娘,人之常情罷了。”

    “她啊,生來是神女,上天偏愛她。”

    “又有郡主的身份,三歲之齡上城牆抵禦外敵,本就民心所向。”

    “她力量強悍,還掌握着天下糧倉,皇兒還欠她幾十萬斤糧食。哀家就怕啊,九霄生爲一國帝王,這腰桿子直不起來。女強男弱,這成何體統?”太后不由嘆氣。

    嬤嬤卻是笑着道:“娘娘,您又多想了不是?”

    “陛下是誰啊?十歲不到,就能上戰場殺敵,十幾歲就能力排衆議爬上皇位。”

    “提起他的名字,各國都得聞風喪膽,他哪裏是會被女人壓住的?況且……”

    “昨兒聽說言家給內務府送了繡好的女紅,還給您單獨做了個香囊。可見啊,小郡主沒日沒夜加班加點的繡呢。一看,便是將您放在心上的。”

    嬤嬤搖了搖頭,夫妻之間哪裏用得上女強男弱這幾個字。

    陛下一看就不是弱的,除非,他甘願哄着她,寵着她。

    太后點了點頭:“你說的倒是有理。”

    而此刻,萬人之上的帝王,正鑽過狗洞,給穗穗送喫食。

    “穗穗,我覺得鑽狗洞有損我皇帝的威嚴。”傅九霄偷偷將點心遞給穗穗,一口一口投喂着她。

    穗穗將繡品交了上去,林氏便不再拘着她。

    但若要出門,必須帶着丫鬟奴僕。

    “那怎麼辦?等到成婚再見面?”穗穗皺巴巴的小臉看着他。

    傅九霄沉吟片刻:“鑽狗洞不符合朕皇帝的身份。除非,你把狗洞擴寬一點兒……旁邊放點花花草草,才配我的身份。”一日不見媳婦兒,如隔三秋。

    穗穗一臉無語的看着他。

    眼睜睜看着他把狗洞偷偷挖開了一部分,又移栽了些花草在兩旁。

    嗯,變成了一個有花有草的大狗洞。

    他臨走之前,得意的朝着院中曬太陽的小奶狗挑了挑眉頭。

    又朝着小奶狗滿是稻草的破狗洞擡了擡下巴,一臉驕傲的爬出去了。

    穗穗看的目瞪口呆。

    “爬個狗洞他竟然還驕傲上了?”穗穗無奈扶額。

    可一低頭,瞧見那點心,又忍不住失笑。

    “是記憶中的味道啊……”穗穗低聲呢喃,眉宇帶着幾分淺淺的笑意。

    躺在藤椅上,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

    “你們真的不下來看看我嗎??”

    “我要成婚了哦……”穗穗對着天空說道。

    天空沒有半點反應。

    小姑娘輕輕哼了一聲,便起身朝着蓮池走去。

    走到路上時,正好碰見丫鬟過來。

    “姑娘,周公子又送了一籃子蓮蓬過來。說是您最喜歡喫的……奴婢婉拒過,可是周公子執意要送。”丫鬟有些無奈。

    周翎這段時日,似乎老了不少。

    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近來臉上都長了一茬鬍子。

    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穗穗一愣:“我不愛喫蓮蓬啊。”

    “奇怪,以前就想問他,他怎麼老送我不喜歡的東西……”

    “上次也是,還送了我一套綠色的頭飾。”

    “罷了,蓮蓬拿來吧。”穗穗順手接過籃子,裏面裝着一株株還帶露水的蓮蓬。

    待丫鬟離開,穗穗才狐疑的皺起了眉頭。

    “真是奇怪,上次就忘了問他。素來也沒怎麼接觸,怎麼突然就想娶我?”只偶爾在府中遇到過幾次,每次他都比以往更熱絡。

    周翎一直是個有禮的人,從小到大都規規矩矩的,上次冒昧開口求娶,穗穗就覺得違和。

    可又不知爲什麼。

    夏日裏蓮花開的燦爛,滿池錦鯉在池中嬉戲。

    微風拂來,蓮花搖曳生姿。

    穗穗輕輕彈了彈蓮莖。

    “平安,快出來喫好東西啦。”

    “待我成婚,你可以爲我送嫁嗎?”穗穗趴在湖邊笑眯眯的問道。

    平安打了個哈欠鑽出個腦袋。

    “送嫁呀?”

    “對啊,你是我的親妹妹,肯定要出來觀禮呀。”穗穗捏了捏平安的臉頰。

    “你最近爲什麼總是嗜睡啊?回回來你都在睡?”穗穗輕輕皺起了眉頭。

    平安擺了擺手:“夏天悶熱,渾身沒勁罷了。大概是要化形了,得了些凡人春困夏乏的毛病。”

    兩人噗嗤笑了起來。

    “唔,我一定會來觀禮的。親眼看着你出嫁……”平安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你終於……能得償所願了。”平安低聲道。

    “你說什麼平安?我沒聽清……”穗穗正往外擺點心呢,似乎聽到平安在說什麼。

    平安卻是一屁股坐在石桌前:“這是誰做的點心?看起來味道不錯哦……”

    “是我未婚夫,啊,突然想起平安還從未見過他。下次我偷偷帶他來見你好不好?”穗穗一臉懊惱,竟然忘了此事。

    平安卻是拿起一塊點心,搖着腦袋:“我近來快要化形,等你成婚再見吧。”

    “這……這是哪裏來的?”平安眼神落在蓮蓬上,眼神微微顫了顫。

    穗穗將小籃子放上石桌:“是一個晚輩送來的。”

    “明明我也不愛喫蓮子啊,不知爲何突然給我摘一籃子蓮蓬。”

    “他最近總怪怪的,上次還突然問能不能娶我?素來也沒瞧見他有這心思啊。”穗穗百思不得其解。

    平安捏着蓮蓬的手,卻是微微緊了緊。

    她微微垂着頭,斂着眉,濃密的睫毛輕顫,看不清她的神色。

    穗穗掰開一個蓮蓬,剝開蓮子的皮。

    去掉中間的蓮心,放了一顆在嘴裏,一邊喫一邊搖頭,沒什麼味兒。

    而平安,卻是剝開皮,直接放進了嘴裏。

    喫起來眉眼彎彎,似乎很是喜愛。

    “平安,你不怕苦嗎?蓮心好苦好苦……”穗穗一臉驚奇,學着她的模樣吃了一顆,苦的臉頰皺成了苦瓜。

    “苦過,才能品嚐到甜啊。”平安低聲說道。

    眼神呆呆的看着那籃子蓮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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