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剛出生,你們就算計她。”

    “才三歲,你們就拿她換了彩禮。”

    “還未及笄,你們就去討九轉金丹,溫家該怎麼看她?連下人都輕看她!”

    “溫家不欠你們的,小魚兒也不欠你們的啊!!”

    “她也是你的血脈,也是你至親的孫女,你可有將她當成一家人?”許氏聲聲泣血。

    老夫人坐在上首,神色冷漠。

    “老虔婆,你還有沒有心,你會下地獄的,你不得好死!”

    “我的魚兒啊,我兒該怎麼辦?”溫家只怕滿門都有危險,小魚兒呢?

    溫明玄該怎麼想?溫家該怎麼想?

    悠然該怎麼想?

    老夫人臉色猛地一沉。

    “把這個瘋婆子拖下去,免得讓她胡言亂語!溫家雖是姻親,可我姜家向來公正,自然要大義滅親。”

    老太太算的很清楚。

    溫嶺被廢,登仙門不願再護佑溫家。

    那顆九轉金丹,趁着外人不知,要早些給世承服下才是。

    測靈,絕不能出現差錯。

    “滅親?姜家貪婪無度,還往臉上貼什麼金?真是可笑。”

    “姜沐,讓姜沐滾出來!虛僞小人,僞君子!讓他滾出來。”如今,許氏對姜家沒了絲毫期盼。

    原本,她顧念着,背靠姜家小魚兒至少有人護佑。

    即便老太太不喜,小魚兒也是姜家的嫡孫女。

    可不曾想,姜家爲了姜世承,早已瘋魔。

    “沐兒?沐兒要辦正事,他不會來見你的。”老太太嗤笑一聲,商戶之女,本就不配姜家。

    “姜沐,枉爲人父,姜沐,你會遭報應的!”許氏恨得眼眶盡是血絲。

    許氏被人連拖帶拽的關了起來。

    寶月看的心悸,只能偷偷跑回後院,去尋姜小魚。

    溫家門前來了無數禁衛軍,所有人面色肅穆,爲首便站着姜沐。

    姜沐手中捏着聖旨,頗有幾分小人得志的痛快。

    他在京中撈了個閒差,稍稍運作了一番,特意來溫家抄家。

    溫家衆人盡數跪在門前。

    所有人皆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姜沐。

    哈,竟然是姜家嗎?

    曲悠然面無表情,呆呆的看着姜家。

    竟然是姜家捅了自己一刀。

    如今,姜沐拎着抄斬九族的聖旨站在眼前,誰不恨他?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爲國家盡心盡力,從未有過一絲二心。什麼貪污受賄,什麼貪墨軍餉,從未有過啊!!”

    溫家甚至還用自家貼補過將士,怎會貪污?

    年邁的溫老大人,滿頭白髮,滿臉滄桑。

    “陛下,溫家兒郎可以戰死,卻不能含冤而死,老臣不服啊。”

    “老臣六個兒子,四個兒子戰死沙場,一個兒子僥倖入了仙門,只留一個兒子鎮守家族。如今,您也要奪去嗎?”

    “姜家小兒,老夫只知你心思狹隘,只知你小肚雞腸,卻不想你竟如此狠毒。竟然殘害姻親!溫家,溫家哪裏愧對於你了?”溫老大人幾乎跪不穩。

    “什麼姻親?姜家不配!”溫夫人沒了往日的溫柔,眼底滿是恨意。

    “姜沐,許氏,我錯看你了!是我害了溫家,是我害了兒子。明玄……”

    “明玄,是娘害了你啊!”溫夫人抱着跪得筆直的溫明玄,大聲痛哭。

    出門領旨前,溫夫人遣散了溫家所有下人和奴僕。

    至少可以保下一條性命。

    可溫家下人一個都不曾離開,誓死要守在溫家。

    姜沐冷笑着看向衆人:“我姜家清貴之家,自然也不會與你們這等狼心狗肺之人結親。”

    溫明玄直挺挺的跪在老太爺身後。

    老太爺一輩子脊背筆直,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卻不想,最後被小人算計。

    溫老大人苦笑一聲,老淚縱橫。

    彷彿一下子便老態龍鍾,脊背彎曲。

    他幽幽的看着皇宮的方向,彷彿看向了龍椅之上的皇帝。

    “陛下,老臣從未對不起國家,對不起天下,老臣……冤枉啊!”溫老大人聲音一落,便直直的撞上姜沐身側的刀上。

    血濺三尺。

    溫明玄身形猛地一震。

    “祖父祖父……”

    “老爺子……”溫家衆人哭聲震天,可老太爺滿身是血,只偏着頭看着皇宮的方向。

    姜沐心頭一跳。

    禁軍統領眼神一顫,眼中滿是悲痛,當即便道:“姜大人,還望等候片刻,我要回宮一趟。”

    他要爲溫家呈情。

    姜沐眼神一凜:“抄斬的旨意已下,如何還能收回?”

    “等我回來!”統領卻是不願在等,翻身上馬便立即回宮。

    溫家衆人悲痛萬分,紛紛指着姜沐咒罵:“姜沐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曲悠然無比後悔,自己識人不清,毀了溫家。

    溫嶺一身白衣,衣角上濺了父親的血,青年閉了閉眸子,死死抵着舌尖。

    是他無能,給溫家帶來滅頂之災。

    姜沐朝着身後的將士看去,揚了揚手中的聖旨,便只得上前給溫家人帶上枷鎖。

    溫明玄抱着祖父,眼睜睜瞧着祖父眼中的光芒熄滅。

    他呆呆的看着祖父,眼神空洞。

    他被推搡着戴上枷鎖,溫家所有人被遊街示衆。

    一路推向菜市口砍頭。

    圍觀百姓皆是靜默着,有人偷偷給溫家子弟送喫食,送酒水。

    “溫大人……”

    眼中都含着熱淚。

    溫家滿門忠烈,百姓心裏全都明白。

    陽光越發刺眼,即將到午時。

    許氏滿身是血的跌跌撞撞的從府中跑出來,頭皮都被撕開了一大塊。

    “夫人,奴婢找不到小小姐。夫人……”寶月急的滿頭大汗。

    小小姐到底去哪裏了!!

    此刻的小魚兒穿着一身黑衣,被人踢彎了膝蓋,跪在太子跟前,滿臉冷厲。

    “溫明玄可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魚兒,竟然想要劫法場?”太子滿臉震驚,眼底還有些壓抑的怒意。

    “若不是本宮今日將你攔了,怕是你就要犯下錯事。”

    “那溫明玄,就這般好?讓你命也不要?”太子幽幽的看着她低垂的腦袋。

    她的眼中只有溫明玄,從來看不見他人。

    亦是看不見自己。

    小魚兒神色淡淡。

    “溫家是清白的。我對溫明玄如何,那另當別論。但溫家滿門忠烈,本就不該死。”她厭惡被溫明玄綁定的命運,但溫家,她很是尊敬。

    她分得清什麼是公,什麼是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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